\[正文内容\]
林秀兰正坐在客厅的木桌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张复印件。阳光透过浅色窗帘洒在桌上,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在光影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纸面,仿佛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文件夹里。动作很轻,也很稳,像是要把这迟来了三十年的机会,一点不落地握在手里。
窗外蝉鸣渐起,热浪涌动,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目光落在墙上那张装裱好的复印件。那是她重新来过的第一步,也是她夺回人生的起点。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手里抢走它。”
她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
一声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林秀兰眉头一皱,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三个人。
陈志强站在最前面,穿着那件熟悉的灰格子衬衫,脸上挂着笑,却掩不住眼底的算计。他身边是白婉柔,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病历本,看起来虚弱又可怜。再旁边是个陌生女孩,低着头,神情局促。
林秀兰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她打开了门。
“哟,这不是陈志强吗?怎么,今天不忙?”她语气轻松,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陈志强笑容不变:“秀兰,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真是为你高兴。”
“是啊。”白婉柔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我们听说你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特意来看看你。”
林秀兰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三人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陈志强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嘴角笑意加深:“还在整理资料呢?”
“嗯。”林秀兰淡淡应了一声,走到茶几旁倒水。
她端着三杯水放在桌上,动作从容。
“你们来,不会只是为了恭喜我吧?”
白婉柔接过水杯,手指微微发抖,杯子边沿还沾着一点褶皱,像是被攥得太紧留下的痕迹。
陈志强咳嗽了一声,表情变得凝重:“秀兰,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求你。”
林秀兰放下水壶,坐回自己的位置,抬眼看着他。
“你说。”
“我妹妹……她病得很重。”陈志强声音低沉,语气真挚,“医生说,如果能上大学,接受治疗,可能还有希望。”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躲闪,“所以……我想请你把录取通知书让出来。”
林秀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你妹妹?”她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就在隔壁村,一直没怎么联系。”陈志强继续说道,语气诚恳,“她高考没过,现在急需一个入学资格。秀兰,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你也知道,咱们以前……毕竟夫妻一场。”
他说得深情,白婉柔也适时红了眼眶:“秀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人命关天,能不能……帮帮她?”
林秀兰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可怕。
“帮她?”她轻笑,“你们是不是忘了,三十年前,是谁偷了我的录取通知书?是谁让白婉柔顶替我上了大学?”
陈志强脸色变了变。
“秀兰……”
“闭嘴!”林秀兰猛地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以为我还像前世一样好骗?以为我会心软,会为了你们所谓的‘亲情’‘人命’再牺牲自己一次?”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哗啦一声打开。
“这是当年录取通知书的副本复印件,这是邮递记录原件,这是监控录像截图。”她一一指着,“你们看看,白婉柔是怎么冒领我的通知书的?你们再看看,志愿填报系统日志上,是谁篡改了我的志愿?”
她盯着白婉柔,声音冷得像冰。
“你以为你演得够像?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那个‘生病的妹妹’?”
白婉柔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抓着病历本,指节发白。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林秀兰冷笑,“那你告诉我,这个‘妹妹’的名字是什么?她考了多少分?报的是哪个专业?”
白婉柔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名“同学”突然站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秀兰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
“血口喷人?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学籍档案里的照片,是你本人吗?你当年参加高考了吗?你伪造身份的事,敢不敢让人查?”
那女孩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
陈志强也站了起来:“秀兰,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来求你的,不是来被你羞辱的!”
“羞辱?”林秀兰嗤笑,“你们用尽手段骗我一辈子,让我操劳一生却被子女嫌弃、丈夫背叛,临死前才知道真相。现在你们倒是觉得,我该心甘情愿再为你们牺牲一次?”
她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感。
“我告诉你们,这一世,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林秀兰了。我的人生,我自己掌控。我的大学,谁也别想抢!”
陈志强脸色铁青,白婉柔咬着嘴唇,眼圈发红,却不敢再开口。
“滚。”林秀兰只说了一个字。
三人对视一眼,狼狈地站起身,连茶杯都没拿,匆匆往门口走。
白婉柔经过茶几时,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洒了一地,她却不敢回头收拾,只能仓皇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秀兰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看着满地狼藉,手指轻轻抚过那片碎玻璃。
她想起前世,也是这样,家里一片狼藉,孩子们哭喊着要钱,丈夫躺在病床上吐着血,却在临终前才说出真相——原来他娶她,只是为了赎罪。
原来她的牺牲,不过是别人赎罪的代价。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有让它落下。
“这一世,我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她喃喃着,伸手将碎片一点点捡起,放进垃圾桶里。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声轻响。
是信件投入信箱的声音。
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信箱,取出一封白色的信。
信封上只有几个字:
“当年知情人。”
林秀兰怔住了。
她低头看着那封信,手指微微收紧。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还有隐隐的期待。
画面定格。
\[未完待续\]林秀兰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信封边缘,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落在纸面上,“当年知情人”五个字像是烙印般刺入她的眼睛。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将信封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
门外的脚步声早已远去,屋内却还残留着刚才那场对峙后的余温。茶几上的水渍还未干透,玻璃碎片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像是一场战争后留下的残骸。
她起身,走向厨房,拧开水龙头,一盆清水哗啦作响。她将抹布浸湿,弯腰擦拭地上的水痕。动作很慢,仿佛不是在清理狼藉,而是在抚平自己内心的波澜。
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天也是这样热得令人窒息,她坐在同样的位置,一边擦地一边听着陈志强和白婉柔在房间里低声交谈。那时候的她,还傻傻地以为他们是来帮她的。
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她猛地甩掉脑海中的回忆,将抹布拧干,扔进水盆里。水花溅起,打湿了她的袖口,凉意贴着皮肤蔓延。
她坐回沙发上,终于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
没有署名,没有邮戳,甚至连投递方式都蹊跷——信箱从不锁,能随意投递的人,不是熟人,就是别有用心者。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撕开封口。
信纸只有一页,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林秀兰,我知道你重生了。
也知道你已经开始清算当年的事。
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今晚八点,老城区废弃的印刷厂,不见不散。”
她盯着最后一句话,心脏猛地一缩。
老城区废弃的印刷厂——那是她前世最后一次见到录取通知书的地方。
那年,她追着白婉柔一路跑到那里,亲眼看到她把通知书交给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接过通知书,转身就走,她追上去却被绊倒,头撞在铁架上,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时,通知书已经彻底消失,连同她的未来一起。
她咬紧牙关,手指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旧钥匙。钥匙生锈了,但她知道,它还能打开那间尘封多年的储物室。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灰尘扑面而来。她走进去,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老旧的纸箱上。
她蹲下身,掀开盖子。
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躺在最上面。
照片上,是她穿着校服的模样,笑容明媚,眼神清澈。
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站在她身后,嘴角含笑,眼神温柔。
林秀兰盯着那张脸,眼神由震惊转为冷冽。
“原来……是你。”
她低声呢喃,随即起身,将照片小心收好。
窗外,太阳已经西斜,光线变得柔和却暗沉。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六点四十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她换上一件深色外套,将身份证、手机和一小瓶防狼喷雾放进包里,最后回头看了眼客厅。
墙上那张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是一盏灯,照亮她即将踏上的路。
她关上门,脚步坚定地走出屋子。
夜色渐浓,风开始变凉。
但她的每一步,都比之前更稳,更狠。
因为她知道,这一夜之后,她将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林秀兰。
而是——复仇归来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