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林秀兰攥着U盘坐在后排左侧车门旁，掌心渗出冷汗。金属外壳被体温烘得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她盯着前排陈志强后脑勺几根翘起的头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低着头，浑身湿透地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
"很快就到了。"陈志强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林秀兰脊背一紧。她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右手青筋凸起，像是要把皮革掐穿。这双手曾经在病床前轻轻抚摸过母亲的脸，也曾在深夜里翻动过那份致命的药方。
李然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车载音响飘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像是谁在哭。车子驶过一处弯道，晨曦斜射进来，在陈志强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秀兰假装整理头发，手指悄悄将U盘往内衣夹层更深的地方塞了塞。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让她想起沈律师倒地时额角汩汩流出的鲜血。那枚银色子弹穿透太阳穴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在握着枪的人换成了陈志强。
她偷瞄陈志强手机屏幕，只看到"已加密聊天"几个字。昨夜沈律师死前说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你爸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你。"
"那条短信你别当真。"陈志强说。
林秀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手机看了太久。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疼。"为什么？"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后视镜里李然瞳孔收缩，脚尖下意识踩住刹车。车子猛地一晃，险些撞上护栏。
"我看得出来你在怀疑我。"陈志强没回头，"就像当年那样。"
"当年我以为你是救我的人。"林秀兰终于开口，"现在我知道错了。"
陈志强喉结滚动了一下。林秀兰盯着他下巴新冒出来的胡茬，想起母亲临终录音里那段话："爸爸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我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陈志强语气复杂，"可有些事你不懂。"
"比如你为什么要篡改我妈的用药剂量？"林秀兰声音发颤，"还是你想告诉我，我爸当年是被你们逼的？"
陈志强猛地踩住刹车。车子在高速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后座安全带勒得林秀兰肩膀生疼。
"你听我说……"他转过身，眼神里藏着什么，"我是想保护你！"
林秀兰冷笑："保护就是把我当棋子？就像当年偷走我的录取通知书一样？"
"这次不一样！"陈志强提高音量，"周明远那边需要内应，我必须假装和他们是一伙的。"
"所以我妈的命也是交易筹码？"林秀兰咬牙切齿，"你说啊！是不是只要能扳倒康瑞制药，就可以牺牲任何人？"
陈志强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下来："你爸修改药方那天，我在病房外。你妈临终前托我把证据交给你。"
"可你一直瞒着！"林秀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以为我没发现吗？每次遇到危险，你总是在场。沈律师死的时候你在，疗养院那晚你在，连赵律师背叛我都让你碰上了！"
陈志强正要开口，前方弯道突然窜出三辆黑色轿车。车子呈品字形围堵上来，车灯在晨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急刹瞬间，林秀兰头部撞上前座头枕。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咚咚咚，像鼓点。后视镜里李然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
"别说话。"陈志强低声警告，推门下车前回头看了眼。
就是那个眼神。那种混杂着怜悯、愧疚又带着几分算计的眼神，让林秀兰彻底醒悟。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泛白。
黑衣人逼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秀兰借着车身遮挡，悄悄推开后排右侧车窗。凉风涌入带着汽油味和树叶清香，让她想起童年时父亲骑车送她上学的清晨。
身体先于意识翻出车窗，跌落瞬间听到惊呼。她滚入灌木丛，U盘擦过锁骨留下一道红痕。藏在枝叶间时，看到陈志强与领头人耳语。
"人跑了，你们快处理。"那句话刺破最后幻想。
泪水模糊视线却强忍抽泣，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手机震动第二次，图书馆邀请如期而至。
"去图书馆地下三层。"
雨滴开始落下，打在叶片上沙沙作响。林秀兰蜷缩在灌木深处，看着黑衣人钻进轿车。引擎轰鸣声中，她摸了摸锁骨处的刮痕，那里还残留着U盘的余温。
远处传来警笛声。她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林秀兰藏在灌木丛深处，听着引擎声渐行渐远。她数着心跳，一、二、三，直到确定没人追来才敢挪动身子。锁骨处的刮痕渗出血珠，混着雨水流进衣领。
手机震动第三次。这次是来电。
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两秒按下接听。
"你比我想的更快。"男人声音沙哑，带着电流杂音，"能在陈志强眼皮底下逃脱的人不多。"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
"图书馆地下三层，历史档案室。记得带U盘。"电话挂断。
雨下大了。林秀兰摸了摸外套内侧，U盘还在。她想起沈律师死时手里攥着的半张纸，上面写着"康瑞制药2007临床试验数据"。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屏住呼吸，看着一辆巡逻车驶过。警笛声刺破雨幕，却盖不住她剧烈的心跳。
起身时小腿传来剧痛。灌木刺划破了裤子，血顺着脚踝往下淌。她咬着衣角包扎伤口，手指颤抖得厉害。
公路上的轮胎痕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林秀兰沿着路肩往回走，每听到车声就躲进树后。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看到加油站的红蓝灯光。
收银员递来毛巾："小姐脸色不太好。"
"摔了一跤。"她接过毛巾敷在额角，目光扫过柜台后的监控摄像头。
自动门开合间，她瞥见玻璃上映出的身影——像个逃犯。
"有去市图书馆的公交车吗？"
"最后一班半小时前走了。"
林秀兰掏出手机叫网约车。输入地址时停顿片刻，在"图书馆"后面加上"地下三层"。
司机是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这天气还去图书馆？"
"还看书。"她靠在后座，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
车子驶过立交桥时，她突然坐直身体——后视镜里闪过一道黑影。那辆黑色轿车从加油站开始就跟在后面，此刻又消失在拐角。
"能绕点路吗？我落了东西在朋友家。"
司机疑惑地看了眼导航："行吧。"
车子转进小路，林秀兰掏出U盘仔细端详。金属外壳映出她疲惫的脸。她突然想到，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可沈律师临死前为什么要说"你爸不是为了钱"？母亲录音里那段"爸爸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又意味着什么？
雨刮器来回摆动，像催促的钟摆。林秀兰握紧U盘，指甲陷进掌心。
"到了。"司机把车停在图书馆后门。
她付完钱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的建筑轮廓。地下三层，那里藏着多少秘密？
入口处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电梯按钮"3"是红色的，按下去时发出轻微的嗡鸣。
门开了，霉味扑面而来。昏黄的顶灯下，一排排铁皮柜沉默地立着。林秀兰走在过道中间，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你来了。"角落里传来声音。
她猛地转身，看到阴影中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深色风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你是谁？"
男人走近几步，露出半张脸。林秀兰倒吸一口冷气——是他。
"我以为你死了。"她后退一步。
"当年没能救下你母亲，现在我想弥补。"他打开文件夹，"这些是康瑞制药2007年的原始试验数据。"
林秀兰盯着最上面那份报告，手开始发抖。日期、编号、签名，全都和沈律师给她的那份对得上。
"陈志强说他是卧底......"
"他是在利用你。"男人打断她，"周明远那边根本不需要内应，他们早就在你身边安插了人。"
"谁？"
男人沉默片刻："李然。"
林秀兰脑中轰的一声。那个沉默寡言的司机，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李然？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欠你母亲一条命。"男人抬起头，"当年要是我能早点发现药方被改，也许......"
外面传来汽车熄火声。男人迅速把文件夹塞给她："快走，他们找到这里了。"
"等等！我爸到底......"
"去找B区第17号柜子，密码是你生日。"他推了她一把，"记住，别相信任何人。"
林秀兰抱着文件夹往出口跑，身后传来开门声。她闪进电梯，看着门缓缓合上。
电梯下降时，她打开文件夹。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二十年前的合影，母亲抱着她，父亲站在旁边，陈志强在最后面微笑。
雨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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