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回府后,回想方才和宋墨在邀月楼吃甜点吃得高兴,临别时宋墨还往她怀里塞了两大包蜜饯果脯。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和她说着:“寿姑,蜜饯很好吃的,过几日再来给你送些!”
那傻乎乎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
回到玉兰苑后,窦昭刚想让素兰把蜜饯拿出来,就看见母亲身边的丫鬟翠竹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凄怆。
“翠竹姑姑,这是怎么了?”窦昭急急拦住她。
翠竹是赵谷秋的陪嫁,赵氏对她很好,自己嫁到窦家后就张罗起了她的婚事,赵氏为翠竹备了嫁妆,风风光光地把她嫁给了两小无猜的远房表哥张秀才。
这张秀才名叫张正,真正的人如其名,一身浩然正气,自然也不懂阿谀变通,后来好不容易
考上了举人得了个八品教谕的小官,堪堪当了两年差就因看不惯纨绔膏粱子弟在县学欺压好学贫家子弟而愤然辞职,回村后自己开了间私塾,教习村中想要读书识字的孩子。别人家开私塾都是要高昂的束脩,而他张正却是时常贴补贫苦出身的孩子,日子一久家中便入不敷出了!
翠竹的几个孩子也大了都能照顾自己了,她便回到赵谷秋身边继续当差,也省得和家里那个驴脾气的顽固拌嘴。
“七爷……七爷和夫人吵了起来,竟然说要休了夫人!”翠竹说着擦了擦眼睛,拉着窦昭道:“当年王姨娘进府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也是大吵了一架,七爷那时就说过要休了夫人!当天夜里……”
翠竹说着呜咽了起来:“当天夜里夫人就拿着白绫吊在了这院子里的玉兰树上!要不是那天我起夜发现了,夫人恐怕早就没了……”
窦昭如坠冰窟,原来上一辈子她娘亲早早去世的原因在此,是父亲伤透了她的心,她声音颤抖道:“快!快让人把剪子,白绫之类的全部都收起来!”
说完她匆匆往前厅而去。
窦府大厅
窦世枢高做于首座,如同大家长一般看着弟弟责问妻子,心里怒火直窜:这个蠢妇,简直是挡了他窦家的前程,休了最好!
赵谷秋凄然一笑:“你要休了我?我若没记错,这是你第二次说这话了!”
窦世英看见妻子眼中的泪水,瞬间心里就软了几分:“寿姑的婚事,你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下了,可有尊重过我这个丈夫!”
赵谷秋指着窦世枢和丈夫的鼻子骂道:“寿姑是我女儿,不是你们往上爬的垫脚石!”
窦世枢喝道:“赵氏,瞧瞧你什么样子!妻为夫纲,乃是天道纲常,你不敬丈夫,实在是有悖纲常!”
“哼,世间男子最可笑的是,无论做什么都要立个名目,好彰显自己如何清流仁善!呵呵……在我看来街上的屠狗辈都要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道义!”
窦世枢如今已是京城高官,显少被人当面斥骂,他怒不可遏:“来人,赵氏目无尊长,犯了七出之条,去祠堂把家法请来!”
窦昭躲在屏风后听到此处再也顾不得了隐忍,她跑到母亲跟前,摆出宋墨教她的打拳架势:“凭什么打我母亲!五伯,我母亲堂堂官眷,你要打她也得和族老们商议后才行!”
窦世枢一掌拍在案上:“老七,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伶牙俐齿,今日就一起教教规矩!”
窦昭毫不畏惧,依旧挡在母亲身前。
“谁敢!”下人请来了家法,正要行刑之际,一位身着朴素的老妇人拿着拐杖走了进来。
“婆母!”赵谷秋激动道。
“母亲,您怎么回来了!”窦世英立马想去扶着。
崔氏侧身避过,眼神看着长子,冷冷道:“通义有言,父为子纲,父不慈而子奔他乡,夫为妻纲,夫不正则妻可改嫁。
窦世枢被亲娘怼得说不出话来。
崔氏拉过窦昭的手,微笑道:“这便是寿姑吧,你可愿意随祖母去田庄?”
“愿意!”
赵谷秋感激一笑:“是!婆母!我们立刻去收拾!”
看着妻女随老母决绝离去的背影,窦世英有些后悔,他追到玉兰苑,在外面拍着门:““谷秋,谷秋,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是无心的……”
赵氏靠在门上,泪如雨下:“……窦世英,此生,你我夫妻缘尽了!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有时候无心说的才是真话啊!
去贞定田庄的马车上,素心拿出宋墨送的两大袋子蜜饯果脯,不由得啧啧称奇:“苏式蜜饯里的脆青梅!广式蜜饯的蜜洋桃!福式蜜饯中的糖玫瑰花……世子真有心,想来不是一日之功,定然是早早跑了好几家铺子才买到的!”
崔氏祖母拿起一颗脆青梅咬了一口,笑着对孙女说:“你母亲以前眼神不好挑了你父亲,如今倒是好了不少,给你定了个好夫婿!寿姑啊,你千万不要因你父亲的缘故就对天下男子失去了信心,愿意如此在你身上花心思,细致妥帖的未婚夫千金难求,你可要牢牢抓住啊!”
窦昭羞涩地点了点头,轻轻咬了一口蜜洋桃:嗯,好甜!目前来看,砚堂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