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秘密

光线像潮水漫过桌面，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有人隔着一层膜在说话。林深眯起眼，看见怀表表盘上那道裂缝忽然撑开，变成一条细若发丝的绿线，悬在半空，轻轻摇晃。叶晨伸手去碰，指尖被弹开，像摸到静电。

“别动。”林深低声说。他关掉顶灯，让房间沉入黑暗，只剩那抹绿线幽幽发亮。光线投在墙上，竟显出模糊的画面：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往看不见尽头的深处；石阶尽头，有一扇门，门缝里透出同样的绿光。

叶晨屏住呼吸，“那是——”

“可能是另一端的入口。”林深的声音发紧，却带着久违的兴奋。他抓起相机，对准绿线连拍几张，又打开录音笔，记下时间、频率、电流变化。仪器上的数字狂跳，像失控的心跳。

忽然，绿线猛地一颤，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叶晨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他下意识抓住林深的手腕，掌心滚烫。林深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手稳住怀表，把两人的指尖一起按在表盘上。

就在这一瞬，绿线骤然收拢，化作一颗极亮的光点，钻入怀表缝隙。所有仪器同时熄灭，黑暗里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

过了几秒，应急灯亮起，昏黄的光圈落在他们脸上。叶晨先开口，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刚才……你看见了吗？”

林深点头，喉咙发干。他低头看怀表，表盘上的裂缝已愈合，指针却开始倒转，发出滴答的反向声响。叶晨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玻璃，表盘下方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午夜，桥心，月光为钥。”

林深把金属片举到灯下，字迹边缘锋利，像刚刻上去。他抬眼，与叶晨的目光撞在一起。叶晨的睫毛上还挂着刚才那阵冷雾，眼睛却亮得吓人。

“现在几点？”叶晨问。

林深看向墙上的钟，时针正指向十一点五十七分。窗外，月亮高悬，像一枚打磨过的银币。

“还有三分钟。”林深说。

叶晨舔了舔嘴唇，忽然笑起来，带着点孩子气的莽撞：“那就走吧。”他转身抓起外套，动作利落得像早就准备好。林深愣了一瞬，也跟着笑，胸腔里那股压了许久的焦躁被轻轻拨开。

他们关掉所有电源，锁门，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夜风带着河水的腥气，吹得路灯摇晃。叶晨走在前面，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林深踩在他的影子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对方的几乎同步。

走到塞纳河老桥，桥心处恰好落下一道月光，像特意为他们留出的舞台。怀表在林深口袋里轻轻震动，指针逆时针飞旋。叶晨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口袋，与他一起握住冰凉的金属。

“怕吗？”叶晨低声问。

林深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怕来不及。”

月光忽然变亮，桥下的河水泛起一圈圈银色涟漪，像有人在暗处呼吸。怀表发出极轻的“咔哒”一声，表盘弹开，一道绿光直射向月心。风停了，世界仿佛屏息。

下一秒，桥的尽头浮现出那扇石门——与绿线里的一模一样。门缓缓开启，缝隙里涌出的光像温暖的潮水，轻轻拍打他们的脚踝。

叶晨侧过脸，看林深的眼睛被绿光映得透亮，像盛着一整片湖。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林深的掌心，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温度。

“走吧。”叶晨说。

林深握紧他的手，两人一起踏进光里。桥上的风重新吹起，月光依旧，只是再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