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绽放

第四章：专场与暗涌

周六的专场演出前夜，林夏在宿舍反复熨烫那件借来的大褂。布料上残留着前主人的檀香味，她对着镜子练习鞠躬的姿势，手指总忍不住发抖。手机震动打破寂静，王九龙发来一张后台的照片：他正站在聚光灯下调试话筒，侧脸被光影切割成明暗两半。配文简洁：“明晚，你坐第一排。”剧场当晚，林夏提前到场，却发现第一排座位被一群举着应援灯牌的粉丝占据。她攥着票根挤到角落，正懊恼时，头顶响起轻笑：“在这儿呢。”王九龙从侧幕探出头，指了指预留的VIP席位，“师父特意留的。”她心跳加速，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影。化妆间的张九龄正敷着膏药，调侃道：“大楠昨儿熬夜改本子，非说专场得给观众新鲜货。”王九龙咧嘴一笑，将一杯热茶塞给林夏：“喝这个，压压嗓子，待会儿得帮我喊好。”演出开场，王九龙的状态如箭在弦。新编排的段子融合了传统包袱与现代梗，观众笑声不断。林夏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发现他在某个翻包袱时故意放慢节奏——正是她上次笔记里标注的地方。她不自觉跟着台上节奏晃动，掌心被攥出的汗渍洇湿了票根。中场休息时，王九龙突然从侧幕拉住她手腕：“跟我去个地方。”他带她穿过昏暗的通道，停在存放老物件的仓库。积灰的木箱里堆着褪色的戏服和旧剧本，他翻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扉页写着“侯宝林手记”。“龄龄说压力太大时，师父总带我们来这儿。”他指尖抚过册子边缘，“老一辈的艺人没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照样把相声说到万人空巷。”林夏望着他眼底的执着，突然意识到他肩上扛着的不仅是个人梦想，还有对行业的传承。专场尾声，王九龙临时起意加了一段即兴表演。他模仿师父的嗓音讲《卖布头》，林夏在台下配合喊出关键垫话，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散场后，郭德纲拍着他的肩膀点头，粉丝的尖叫却让他耳尖泛红。后台庆功宴上，林夏躲在人群边缘啃蛋糕。张九龄突然凑近，递来一瓶冰镇酸梅汤：“九龙说你这几天帮了大忙，我替他谢谢你。”他语气里的调侃让林夏脸颊发烫，却瞥见王九龙被一群师兄围在中心，笑声中夹杂着几句“该找对象了”的打趣。她悄悄退到门口透气，却听见转角传来争执声。“...专场效果再好，也不能总让个实习生掺和正活。”是九队队长的声音，“师父那儿我能周旋，但你得有个分寸。”“她懂节奏，龄龄受伤那晚不是证明了？”王九龙的声音紧绷，“而且她自愿帮忙，又没拿酬劳。”“自愿？小姑娘盯着你的眼神可不单纯。”队长冷笑，“娱乐圈这潭水，你清楚有多浑。别忘了你明年要竞升主队，别因这些小事绊脚。”林夏如遭雷击，指甲抠进掌心。她逃似的跑出剧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王九龙发来的消息：“出来透透气吗？我在老槐树下。”她犹豫良久，最终走向那个熟悉的位置。王九龙蹲在树根旁，正用树枝画着什么。月光勾勒出他低垂的眉眼，林夏发现他右耳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旧伤。“队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抬头，声音沙哑，“是我没处理好。”林夏摇头，却忍不住问：“如果...我真的影响你，你会推开我吗？”王九龙沉默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烫得她一惊，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会。从你帮龄龄递梯子那刻起，我就知道——有些人，注定要走进你的光里。”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个粉丝举着相机冲过来。林夏慌忙抽回手，王九龙却将她护在身后，低声呵斥：“别拍！”闪光灯刺得她闭眼，他却已转身挡住所有镜头。那夜之后，后台的气氛悄然变化。队长开始刻意安排林夏负责杂物采购，减少她接触演出的机会。王九龙总在交任务时“巧合”出现，帮她扛箱子，或递来温热的奶茶。某日，她在仓库整理道具时，发现一本新本子夹在箱底——扉页写着“九龙与夏：相声实验稿”，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两人的合作笔记。暗涌在平静表面下翻腾。林夏收到母亲的信息：“听说你在剧场混日子？爷爷的遗愿是让你安稳工作，不是跟着艺人胡闹。”她攥着手机在胡同哭到深夜，转角却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王九龙没说话，只是递来一块手帕。她抬头，见他眼底布满血丝——原来他一直在不远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