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绽放

第三章：后台的温度

次日清晨，林夏特意提前两小时到剧场。推开后台木门时，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和汗味交织，演员们穿梭的身影让狭小的空间更显热闹。她攥着工作证，悄悄溜到九队彩排的房间门口。门缝里透出王九龙的声音，带着难得的严肃：“这块垫话的节奏得再收一收，观众没反应过来就翻包袱，容易冷场。”张九龄的回应带着笑：“你今儿要求怎么这么多？是不是昨儿那个听活的姑娘给你提意见了？”林夏的心猛地一缩，脸颊发烫。她正犹豫是否该敲门，门却“吱呀”开了。王九龙探出头，看见她时眼睛一亮：“来得正好！龄龄说贯口部分有点赶，你帮忙再听听？”她点头跟进房间，发现张九龄正倚在椅子上啃苹果，朝她挑眉一笑：“林同学，今儿可是关键场，大楠难得紧张，你可得好好把关。”彩排开始，王九龙的状态明显比昨晚茶馆练习更紧绷。林夏专注盯着他的动作和台词，发现他在某个包袱处手势过快，导致观众反应滞后。她悄悄在笔记本记下，却听见台下传来一声轻笑。“九龙，这儿手活儿太急，观众跟不上。”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转头望去，是郭德纲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徒弟。林夏吓得差点打翻茶杯，手指抠紧笔记本边缘。王九龙脸色微变，但很快调整状态继续表演。彩排结束后，师父点评了几句，重点落在节奏把控上：“相声不是越快越好，得给观众留喘气的空当。”林夏望着他垂下的肩膀，心里泛起酸涩。张九龄拍拍他后背：“没事儿，今晚调整下，咱又不是没救场过。”王九龙沉默着收拾道具，林夏鼓起勇气递上笔记：“这儿...如果放慢手势，可能效果更好。”他接过本子，眼神扫过她的标注，忽然笑了：“你这记的比龄龄还细。”他翻到昨晚的笔记页，“昨天说的那些，我改了大半，今晚你看效果。”后台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工作人员冲进来：“九龙！龄龄刚才在道具室摔了腰，去医院了！”空气瞬间凝固，王九龙脸色煞白：“演出怎么办？”“师父说临时调人，但...搭档换人观众可能不买账。”工作人员焦急道。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脱口而出：“我能试试吗？”房间陷入死寂。王九龙愣住，郭德纲的目光扫向她：“小姑娘，你是？”林夏深吸一口气，将工作证递上：“我是后台实习生，平时...有记些捧哏的笔记。”她声音发颤，但眼神坚定。王九龙突然抓住她手腕：“师父，让她试试！她懂节奏！”郭德纲沉吟片刻，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半小时对活，不行再换人。”后台瞬间进入备战状态。林夏被拉进化妆间，王九龙将一叠台词本塞进她手里：“龄龄的活我熟，你照着这些垫话，关键处接住我翻的包袱就行。”她手心沁汗，却强装镇定地翻看本子。“记住，别怕出错，相声最要紧是活泛。”王九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尖发烫。两人快速对词，他不断调整节奏，甚至在某个转折处临时改词，林夏勉强跟上，心跳如擂鼓。演出时间逼近，林夏被化妆师匆匆抹上薄粉，换上临时找来的大褂。她坐在侧幕，听着场子里的喧闹声，手指抠得掌心出血。灯光骤亮，王九龙第一个动作就慢了半拍——他在看她。林夏强行镇定，接住第一个垫话。起初她紧张得声音发颤，但王九龙用眼神不断引导她，甚至故意放慢节奏等她反应。渐渐地，她找到感觉，接包袱时开始加入自己的小动作，观众笑声渐起。中场休息时，王九龙拽她到后台，递上一瓶冰水：“刚才那个现挂接得漂亮，龄龄都做不到。”林夏灌水时呛得咳嗽，他却笑得开怀，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演出顺利结束，掌声雷动。郭德纲在后台点头赞许：“小姑娘有灵性，往后多跟着学。”林夏的腿还在发软，但胸腔里胀满从未有过的满足。更衣室里，王九龙正解大褂扣子，突然转身看她：“今天...多亏你。”他递来一个保温杯，“龄龄的姜茶，他说你上次送的，他偷喝了大半。”林夏接过杯子，姜味辛辣却温暖。他凑近半步，指尖拂过她鬓角的汗珠：“下周六...龄龄复出，你能来听专场吗？”热气喷在她耳廓，她慌忙点头，心跳再次失控。后台的喧嚣渐渐褪去，月光从窗缝溜进来，落在他们交错的影子上。林夏忽然明白，有些故事，从初遇那杯酸梅汤开始，就已经在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