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绽放

第六章：蛰伏与重逢

林夏在家乡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速键。她每天在舅舅的广告公司机械地处理报表，下班后却总不自觉点开相声频道的直播。王九龙的名字偶尔出现在推送里，她指尖悬在播放键上，却始终没点下去。三个月后，她意外被调回北京总部参与项目。高铁驶入站时，窗外掠过熟悉的胡同轮廓，心脏猛地收缩。她避开德云社所在的街区，却在深夜接到老同学电话：“夏夏，王九龙今晚专场爆满，你...要不要来？”喉咙发紧，她最终还是换了衣服，悄悄潜入剧场后排。聚光灯下，王九龙的状态比从前更沉稳，新搭档的配合默契如齿轮。她盯着他翻包袱时的动作，发现某些节奏处理带着熟悉的痕迹——正是她笔记里标注过的调整。中场休息，观众席骚动，林夏突然听见后台传来争执声。她鬼使神差地靠近，听见王九龙的声音在怒吼：“龄龄，这段贯口必须按我的改！观众反应跟不上，上次林夏就指出过！”“可她不是走了吗？”张九龄的声音无奈，“你这三个月改本子全按她的笔记，人都没了，还固执什么？”林夏的心被这句话扎得发疼，转身欲走，却被眼尖的观众认出：“这不是...之前后台那个姑娘吗？”闪光灯骤亮，她慌乱逃向出口，却在巷口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王九龙的气息裹着薄荷洗发水的味道，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比三年前更沉稳：“跟我去个地方。”她挣扎无效，被他拽进那家茶馆二楼包厢——旧物件的仓库仍堆在角落，却多了一面墙贴满他们合作的笔记。他摊开最新的本子，扉页写着“九龙与夏（修订版）”，内页新增的段落用红笔标注：“此处节奏可参考林夏建议”。林夏的眼眶发热，他转身从抽屉取出保温杯：“姜茶，你上次没喝完的。”“你何必...”她声音发颤，“我都离职了。”王九龙突然握住她双手，掌心温度烫得惊人：“我查了你家乡的相声社团，你每周都在教小孩基本功，对不对？”他眼底泛起血丝，“你根本没放弃，为什么要骗我？”林夏的防线溃堤，眼泪砸在杯沿：“我以为...离开能让你专心升主队。”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度让她几乎窒息：“没有你的相声，升主队有什么意思？”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如砂纸，“这三个月，队长松口了——他说，如果你愿意回来，可以以正式演员身份加入。”她愣住，心跳如擂鼓。他却松开手，指尖拂过她鬓角：“但我不逼你。今晚专场有个新段子，你听完再决定。”剧场重新喧闹，林夏坐在预留的VIP席位。王九龙登场时，新段子里突然插入一段《卖布头》的改编——正是他们初次对活练习的内容。他模仿她当时的反应，垫话时故意放慢节奏，观众笑声炸响。演出尾声，他突兀地说出一句：“有些包袱，没有特定的搭档接，总觉得缺了魂。”灯光暗下时，林夏的眼泪再次失控。后台庆功宴上，郭德纲亲自斟茶：“林丫头，九龙为这破规矩求了我半年。你若有心，德云社缺个好捧哏的。”队长沉默着递来合同，条款里写着“正式演员”身份。她颤抖着签字，王九龙却按住她的手：“先别急。”他掏出那本修订本子，撕掉最后一页空白，“最后一章，该由我们一起写。”次日清晨，林夏在仓库发现他连夜布置的惊喜：墙上的笔记按时间排序，从初遇的酸梅汤到昨夜专场的心得，连成一条蜿蜒的光轨。最末端贴着两人合照——正是三年前月光下的斑驳砖墙。“蛰伏是为了重逢。”他在纸条上写道，“第六章，此山中通关密钥：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她终于笑了，泪水在晨光里闪烁。茶馆老板娘送来新熬的酸梅汤，琥珀色液体倒进两人杯中，甜度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