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波骤起,糖与玻璃的裂痕
报纸头条如一颗石子砸进严家沉寂的水潭。严父将油墨斑驳的纸张拍在案上,眉峰紧蹙:“熙龄,这相声艺人若与你真有牵扯,即刻断了!”母亲攥着她手腕,泪眼婆娑:“你父亲在商会本就有对头盯着,如今这绯闻……莫让家族蒙羞。”严熙龄攥着张九龄的信,指尖发颤——那“龄龄”二字在父母斥责声中刺耳如针。学堂里,同学窃语如暗流:“严家小姐攀上戏子,真不知羞耻。”她埋头于课本,耳畔却总回响张九龄那句“护不住”。南方的梅雨愈发缠绵,潮湿渗入骨缝,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酸涩。她将糖纸罐锁进木箱,却夜半翻出,每一张糖纸上的字迹都是他贯口的韵律:“冰糖甜,可人心苦。”德云社的责难亦如暴雨倾泻。张九龄跪在师父堂前,檀香袅袅中,师父的戒尺敲得震天响:“《青梅竹马》那段子,你把私事抖上台,是砸招牌!”他垂着头,马尾辫散乱,却咬紧牙关:“师父,观众爱听真故事。”啪!戒尺抽在脊背,淤青叠着旧伤,他却想起严熙龄蹙眉问他“疼吗”的模样——疼,可更疼的是护不住她。巡演被迫提前结束。张九龄北上前的最后一封信裹着皱巴巴的糖纸:“龄龄,师父罚我禁演三月,但我说服他让我去天津学‘武坠子’。若熬过去,相声社里便无人再拦我。你等我。”严熙龄攥信立在江南渡口,汽船鸣笛声撕裂云层,她忽然将糖纸抛入江中——甜,早已被苦浸透。严父将她禁足于阁楼,绣架蒙尘,竹板被锁进柜。她透过窗棂望见槐树新发的芽,幼时与张九龄藏信物的树洞早已被虫蛀空。夜雨滂沱时,她蘸着雨水在窗上写“仲元”,字迹随水痕滑落,如他台上被哄笑的包袱——真假难辨。天津的寒冬裹着海腥味。张九龄在武馆扎马步,膝盖冻得僵直,却每日攒钱寄信。信中不敢提禁演之苦,只写“武坠子需‘精气神’,我练得师父点头了”,末尾总添句“南边槐花开了吗”。严熙龄的回信愈发简短,字如枯枝:“家中有事,不便多言。”他嗅到信纸上的墨香里掺了泪,却隔着千里无能为力。三月禁演期满,张九龄的新作《玻璃糖》悄然登场。段子讲“糖裹玻璃,甜里藏刺”,台下观众大笑时,他瞥见角落空座——严熙龄未赴约。那夜他醉卧后台,快板碎在砖地,冰糖撒成一片晶莹的废墟。师弟劝他:“戏子情长,不如艺长。”他喉头哽着酸,想起她簪槐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