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私人诊疗室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惨白的手术灯把墙面照得发亮，映得墙上那张泛黄的《热血街区》漫画海报格外讽刺——海报上村山领着山王联合会众人站在夕阳下的大桥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哪像此刻这间诊疗室里，连空气都沉得像灌了铅。
"嘶——"金属镊子夹着沾血棉球擦过伤口时，村山倒抽一口冷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他没去看自己手臂上外翻的皮肉，眼睛死死盯着墙角那台老式电视机，屏幕上还残留着最后一条天幕弹幕的残影："女主被传送去哪了？"
这个问题像根烧红的铁丝，狠狠戳在他心口上。
雨宫雅贵摘下沾血的乳胶手套，随手扔在不锈钢托盘里发出哐当脆响。这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很少有情绪波动，但此刻他紧抿的嘴唇和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焦虑。他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卷纱布，动作麻利地缠在村山手臂上，力道大得像是在发泄什么。
"这是刀伤，"雅贵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警察的警棍可划不出这么深的口子。跟JMK的人交手了？"
村山没立刻回答。他能感觉到纱布一圈圈裹紧伤口，那种压迫感让他想起钢厂地面那个诡异的白色符号，想起林晚星消失前伸向他的那只手。女孩指尖的光芒灼伤了他的视网膜，连带着那句"不是结局"的嘶吼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
"他们抓了晚星。"村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不，她不是被抓...她就那么消失了，在我眼皮底下。"
"消失？"门口传来一声冷笑，雨宫广斗斜倚在门框上，嚼着口香糖的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轮廓分明。这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每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那个天幕女孩不是能预知未来吗？怎么没预见到自己会失踪？"
"你他妈说什么？"村山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想站起来，却被雅贵按回椅子上。诊疗床上的金属支架被他攥得嘎吱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广斗嗤笑一声，推开木门走进来。他的 combat boots 踩在散落着棉球和绷带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只是觉得奇怪，"他走到村山面前，俯身下来，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一个能看透别人命运的人，为什么连自己..."
话音突然顿住。广斗的目光越过村山肩膀，盯着天花板某个点，原本戏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猛地直起身，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通常别着一把改装过的金属棒球棍。
"怎么了？"雅贵立刻警觉起来，顺势挡在村山身前。
"能量波动。"广斗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如鹰，"跟上次天幕突然出现在SWORD地区上空时一样。就在...天台。"
"我去拿家伙。"雅贵转身就往诊疗室后门走，那里藏着他们兄弟俩的武器库。生锈的铁架床被他撞得晃了晃，上面堆放的《极恶王》漫画散落一地。
"等等！"村山顾不上手臂的剧痛，挣扎着站起身。伤口被牵扯得撕裂般疼，但他毫不在意，"可能和晚星有关！钢厂里也有个发光的符号，就是在那上面她..."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广斗一把揪住衣领。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此刻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村山脸上："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如果那个女孩给山王联合会惹来了JMK这种麻烦..."
"她救了我！"村山一把推开广斗，胸口剧烈起伏，"天幕上显示我会死在战斗里！是晚星告诉所有人我活下来了！她改变了我的结局！"
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了诊疗室。窗外传来远处警笛渐远的鸣响，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斑，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广斗紧盯着村山，眼神复杂难辨。雅贵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两根金属球棒，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最终还是雅贵打破了沉默："先去天台看看。"
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尘埃。村山扶着墙壁往上爬，受伤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已经渗透纱布，在白色布料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花。他想起昨天林晚星还在抱怨他总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女孩的手指轻轻抚摸他旧伤疤时的触感，柔软得像羽毛。
天台的铁门虚掩着，凌晨的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广斗率先推开门，棒球棍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环顾四周。雅贵紧随其后，背对着村山形成掩护姿势。村山最后一个走出去，当他看到天台中央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月光下，那个白色的诡异符号正躺在水泥地上，和废弃钢厂里的一模一样。线条扭曲如蛇，边缘泛着微弱的白光，像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在缓慢呼吸。符号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连月光照在上面都发生了折射，形成一圈圈涟漪般的光晕。
"她就在这上面消失的？"雅贵低声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村山点点头，慢慢走向符号。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和在钢厂时一样，像有某种磁场在吸引着他。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发光线条的瞬间，符号突然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小心！"广斗大喊着扑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符号中央投射出立体影像，林晚星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半空中。女孩头发凌乱，额角有块淤青，背景像是某个陌生房间的天花板。她似乎很痛苦，嘴唇动个不停，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村山...找到...JMK的..."
影像突然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不良。村山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虚无的光影，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晚星！"他嘶吼着女孩的名字，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三个月后...无名街...废弃教堂..."
最后几个字飘散在风里，影像"啪"地一声碎成无数光点，像被人踩碎的玻璃碴。符号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完全消失，只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浅淡的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
村山跪倒在地，双手狠狠捶打着地面。水泥地粗糙的质感磨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渗出来，滴落在那个变淡的符号上。他想起林晚星第一次在山王联合会总部出现的样子，穿着不合身的宽大T恤，手里拿着包薯片，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喂，村山良树，我知道你以后会..."
"喂！"广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你看天上！"
村山猛地抬头，心脏骤然收紧。
诊疗室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天幕，巨大的屏幕悬浮在凌晨的夜空中，将整个街区照得如同白昼。以往只有在特定地点才能看到的直播画面，此刻正清晰地显示在三个人头顶，像是某种命运的昭示。
画面里是大雨滂沱的夜晚，泥泞的巷战场地。浑身是伤的村山拄着折断的钢管站在雨幕中，对面是同样伤痕累累的王马。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淌，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蛰得人生疼。背景音乐悲壮响起，摄像机特写村山坚毅的眼神，雨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
"我不会输，"天幕中的村山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因为有必须守护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村山记忆的闸门。前世的林晚星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念叨着"为什么不让村山活下来"；钢厂里女孩冲出保护圈，对着黑西装们尖叫"那不是结局"；还有天台影像里，她最后望向镜头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决绝。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村山捂住脸，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他想起自己曾经多么厌倦战斗，多么渴望逃离SWORD区域这个永无止境的战场。可现在，有个女孩告诉他，他的生命值得被拯救，他的未来可以被改变，然后她就那么消失了，留给他一个模糊的线索和一个必须完成的约定。
"喂，村山。"广斗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少了平时的嘲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村山抬头，看到这个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男人递过来一包纸巾，"你想守护的人，是那个女孩吗？"
纸巾粗糙的质感硌着掌心，村山看着天幕上雨中奋战的自己，又低头看看手上的血迹——旧伤叠新伤，一层又一层，像他这些年在SWORD区域拼命活下去的证明。他缓缓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坚定。
"她改变了我的结局，"村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里，血珠子顺着指缝往下滴，"现在轮到我去找她了。"
雅贵和广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这个总是把"不想惹麻烦"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像是找到了真正值得为之而战的东西。
就在这时，村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疑惑地掏出来——屏幕在钢厂打斗时已经碎裂，此刻却诡异地亮着，显示出一行从未见过的文字：
【支线任务：解密JMK组织与天道闺女消失的关联】
下面有两个清晰的选项：【接受】/【拒绝】
村山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脏狂跳不止。JMK组织...那个在钢厂出现的神秘黑西装团体，他们到底和晚星的消失有什么关系？三个月后的无名街教堂...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是什么？"雅贵凑过来看向手机屏幕，眉头紧锁。广斗也探过头来，眼神凝重。
村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受】。
手机屏幕瞬间熄灭，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村山知道那不是幻觉，就像他知道林晚星没有消失，只是去了某个他暂时无法触及的地方。
"JMK..."村山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我们需要查清楚这个组织的底细。"
"这个不难，"广斗掏出手机，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我在警方那边有个线人，也许能..."
话音突然被一阵巨响打断。诊疗室的大门像是被什么重物猛烈撞击，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是门锁崩裂的脆响，然后是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一楼楼梯间传上来。
三个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村山握紧受伤的右臂，虽然剧痛钻心，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雅贵和广斗背靠背站在他两侧，棒球棍紧握在手中，肌肉紧绷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天台门口。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轮廓在天幕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找到你们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金属，打破了最后的平静。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