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天台，村山盯着门口那个黑影，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纱布下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可这点痛跟心里头那团火烧火燎的感觉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脑子里全是林晚星最后在影像里那张带伤的脸，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
"黑泽。"广斗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往前跨了半步，棒球棍末端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村山这才注意到，广斗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憋着一股子狠劲。
那个叫黑泽的男人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跟之前在钢厂看到的那群人不同，这人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最让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睛，像两潭死水，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村山。
"山王联合会的村山良树，"黑泽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还有雨宫兄弟。真是没想到，找到'钥匙'的线索，会引着我来这儿。"
雅贵悄悄往左边挪了半步，挡住黑泽看向村山的视线。他左手藏在身后，对着广斗比了个小动作。村山知道，那是他们兄弟俩打架时的暗号，意思是找机会抄家伙。
"少他妈废话，"村山往前一步，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没退缩，"晚星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了？"
黑泽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样东西。借着天幕的光，村山看清那是本漫画，封面上《热血街区极恶王》几个字被暗红色的污渍糊了一半，看着像干涸的血。
"认识这个吗？"黑泽把漫画举到眼前，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昨天晚上，这个还在林小姐手里。她说，这上面有你们所有人的命运。"
"你到底想干什么？"雅贵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村山注意到他握着棒球棍的指节都白了，"JMK什么时候开始对漫画感兴趣了？"
黑泽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突然把漫画往地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命运？"他猛地提高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村山，"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孩，带着所谓的'天幕预言'，说能改变你们这些人的命运？"
村山心里咯噔一下。天幕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怎么会连JMK的人都清楚？他回头看了眼广斗，发现对方也皱着眉，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把晚星怎么样了？"村山感觉火气直往头上冲，要不是雅贵拉着他，他早就冲上去了。"她就是个普通女孩，跟你们的狗屁争斗没关系！"
"普通女孩？"黑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听着让人心里发毛。"一个能看见未来，还能让天上出现奇怪屏幕的女孩，你管她叫普通？"
广斗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棒球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所以呢？你们抓她，就是为了她那个什么预言能力？"他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黑泽的笑容突然就没了。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对着广斗，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我没时间跟你们玩游戏。"黑泽的眼神冷得像冰，"村山良树，我知道林小姐对你很重要。她在我们手上，活得好好的——至少现在是。"
"你他妈敢动她一下试试！"村山挣开雅贵的手，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伤口彻底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地上，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
"停下！"黑泽的枪口转向村山，手指扣在扳机上。"再往前一步，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天台上只剩下风声，还有几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村山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他知道黑泽这种人说得出做得到，可让他眼睁睁看着晚星落在这些人手里，他做不到。
"你想要什么？"雅贵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他慢慢放下棒球棍，举着双手往前走了两步。"钱？地盘？还是跟山王联合会合作？你说条件。"
黑泽的视线扫过雅贵，又落回村山身上。"我要你帮我找个东西。"他缓缓说道，枪口没动，"或者说，不是东西，是能量。一种叫'时空锚点'的能量。林小姐说，只有你能感应到它。"
村山愣住了。时空锚点？那是什么玩意儿？晚星从没跟他说过这个。他看着黑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些人知道的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村山咬着牙说。他想起手机上那个奇怪的支线任务，JMK组织和晚星消失的关联...难道就是这个所谓的"时空锚点"？
黑泽突然笑了，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没关系，你会知道的。"他慢慢收起枪，塞回腰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晚上八点，带着你找到的线索来无名街废弃教堂。记住，一个人来。"
"要是我不来呢？"村山问道，声音沙哑。
黑泽指了指地上的漫画书，那上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林小姐会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和...一个小小的炸弹。你要是敢耍花样，她就会变成天上的烟花。"
广斗突然冲了上去，动作快如闪电。他一脚踢向黑泽拿枪的手，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直刺黑泽胸口。"你他妈找死！"
黑泽像是早有准备，身体往旁边一躲，同时从西装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挡住了广斗的攻击。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瘆人。
"抓住他们！"黑泽大喊一声。
天台门口突然涌出来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钢管或者砍刀，把整个天台围得水泄不通。月光照在他们脸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冷冰冰的，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走！"雅贵突然大喊一声，一脚踹向旁边的铁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村山，去医院后面的车库！我跟广斗随后就到！"
"可是你们——"村山回头，看见雅贵和广斗已经跟那群黑西装打了起来。广斗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雅贵则像头猛虎，棒球棍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带着破风之声。
"快去！"广斗一边格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朝村山大喊，"晚星还等着我们救她呢！"
村山咬咬牙，转身冲进铁门。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和惨叫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下跑。楼梯间的铁锈味和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受伤的胳膊越来越痛，血顺着指尖滴在台阶上，留下一路血迹。
他跑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了下来。紧接着是雅贵的喊声："广斗！"
村山心里一紧，想都没想就往上冲。他冲到三楼平台，看见雅贵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蹲在地上——是广斗！他背上插着一根钢管，鲜血把黑色的夹克都染红了，看样子伤得不轻。
"还愣着干什么！"雅贵抬头看见村山，眼睛都红了，"快走啊！"
几个黑西装已经追了上来，手里的钢管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村山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咬着牙冲了上去。"要走一起走！"
他虽然胳膊受伤了，但打架的本事没丢。一棍扫倒一个，又侧身躲过另一个人的攻击，顺势把木棍捅进对方肚子。惨叫声在楼梯间回荡，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笨蛋！"雅贵骂了一句，却把广斗往村山这边推了推，"带着他走！医院后门，蓝色货车，钥匙在轮胎上面！"
村山抱住广斗，感觉对方的身体沉甸甸的。他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广斗急促的呼吸声。"撑住，广斗，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广斗虚弱地笑了笑，血从嘴角流出来。"别他妈...叫得那么亲密..."他咳嗽了几声，血沫喷在村山脸上，"找到...晚星...替我...问问她...下次...能不能...剧透...《极恶王》的...结局..."
村山没说话，只是抱着广斗，一步一步往下走。他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水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身后是雅贵和黑西装们打斗的声音，身前是无尽的黑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抱着广斗冲出诊疗室后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他按照雅贵说的，在医院后面的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蓝色货车。钥匙果然藏在轮胎上面，用一块破布包着。
他把广斗轻轻放在后座，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和急促的呼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想起以前跟广斗打架的样子，想起这个总是跟自己针锋相对的男人，此刻却为了救他而身受重伤。
"等着我。"村山低声说道，像是在对广斗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把晚星带回来，也一定会让JMK的人付出代价。"
他发动货车，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他透过后视镜，看见诊疗室的方向冒起了黑烟，心里咯噔一下。雅贵...他还能出来吗？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村山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不是短信，也不是电话，而是一行奇怪的文字，和之前那个支线任务一模一样：
【检测到强烈时空锚点能量波动，来源：废弃钢厂区域】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警告：JMK组织已在该区域部署重兵，建议立即规避】
村山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后座昏迷不醒的广斗，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货车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掉转方向，朝着废弃钢厂的方向驶去。
规避？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晚星还等着他去救，雅贵生死未卜，广斗重伤昏迷。JMK想要那个什么时空锚点？那就让他们来拿好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命拿。
村山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货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向黎明前的黑暗。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为了晚星，为了雅贵和广斗，也为了那些被天幕预言所束缚的命运。
车窗外，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只是对村山来说，这个清晨格外寒冷，格外漫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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