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轮胎碾过钢厂门前最后一截生锈铁轨时，广斗突然在后排发出一声闷哼。村山透过后视镜瞥见那双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自己肉里，血已经浸透临时绷带，在座椅垫上洇出深色花形。
"再撑会儿。"他腾出左手摸到方向盘下方藏着的钢管，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来。夕阳正把炼钢车间的剪影榨成暗红色，那些扭曲的钢骨架像极了广斗背上那根狰狞的钢管伤，扎得人眼睛生疼。
厂房卷闸门被撬开条缝，村山用肩膀顶开时扬起漫天铁锈味尘埃。他咬紧牙关半蹲下去，让广斗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膝盖发脆的响声在空荡车间里格外刺耳。身后传来广斗急促的呼吸，热气喷在耳廓，带着铁锈和血腥混在一起的古怪甜腻。
"妈的..."广斗的手突然抓紧村山胸前衣襟，指甲戳进纱布下的伤口，"漫画...别信..."
村山踉跄着把人安置在办公室角落那张没断腿的转椅上，破窗户漏进来的风掀起广斗额前冷汗浸透的刘海。他这才看清对方背后那根钢管是从右肩胛骨下方斜插进去的，伤口边缘还沾着织田组特有的黑色袖扣——那群混蛋是故意留了标记。
办公桌上的《极恶王》漫画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村山抄起桌上半截钢条的瞬间，系统警报声炸开在耳膜：【警告！高浓度时空能量场接近中】。漫画书页哗啦啦疯转，停在最后一页那个猩红手印上时，整本书突然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像极了广斗此刻顺着衣角滴落的血珠。
"搞什么鬼！"他挥拳砸向桌面，震得台灯底座裂成蛛网。漫画却像粘在桌上似的纹丝不动，那滩红色液体正在缓慢聚集成文字，每个笔画都在微微抽搐：
「山王联合会最终战损报告：\
队长：村山良树——腰椎断裂，永久瘫痪\
副手：河内铁生——腹腔贯穿伤，死亡\
战斗员：冈田惠太——右眼球摘除，失踪\
战斗员：中越典人——颈椎错位，植物人状态\
...」
最后的省略号还在往下滴血时，办公室所有铁制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铁皮柜抽屉"砰砰"撞着柜身，窗台上的铁钉跳起三寸高。村山感到掌心发烫，低头看见自己右手虎口处正浮现出和漫画封面上一模一样的伤疤，皮肉翻开的痛感如此真实，让他差点咬碎后槽牙。
广斗突然在椅子上剧烈挣扎，转椅滚轮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弧线。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手指死死抠着扶手，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扶手上画下歪歪扭扭的弧线——那不是抓痕，是某种符号，和《极恶王》最后一页那个未完成的封印标记一模一样。
"别信...天幕..."广斗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天花板上蠕动的黑影。村山这才发现那些不是灰尘，是无数细小的黑色线条正在凝聚，像被狂风卷起的墨汁，最后在头顶合成片长方形的黑暗区域。
【检测到高强度时空扰动】系统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编号89757世界线预言同步开始——】
黑色天幕突然亮起刺眼光斑，画面抖了三抖后稳定下来。村山看见雅贵浑身是血地被按在无名街教堂的十字架上，黑泽手里转动着闪着蓝光的金属球，那个所谓的"时空锚点"正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
"告诉我们村山在哪儿，"黑泽的声音透过天幕传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或者亲眼看着这女孩脑袋开花。"
镜头突然转向旁边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身影。村山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晚星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有几缕头发粘在血痂上，可那双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此刻烧得通红，死死盯着画面外的方向，像是能穿透时空看见他似的。
"不准你动他！"晚星突然挣断右手绳索，抓起身旁不知是谁掉落的美工刀划破自己掌心。血珠滴在地上瞬间亮起蓝色光芒，和村山虎口处那个伤疤产生奇怪的共鸣，痒得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皮肉下面钻营。
"疯女人！"黑泽的手下惊呼着扑上去按住她。镜头剧烈晃动中，村山看见晚星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那个口型他看得真切，是她们第一次约会时说过的那句话——在《极恶王》漫画第73页，月岛花对枫士雄说的那句"站起来啊混蛋"。
广斗突然从喉咙里挤出笑声，像破风箱似的断断续续。他努力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向村山掌心那个不断发烫的伤疤："看见了...吧...命...运..."
天幕画面突然切换到工厂废墟。村山看见自己躺在扭曲的钢筋下面，右腿以诡异角度弯折着，广斗的棒球棍断成两截压在他胸口。黑泽踩着他的脸，把那个蓝色金属球塞进自己流血的掌心，疼痛透过屏幕传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失去了力气。
【预言结束】系统音恢复冰冷机械的语调，【剩余逃生时间：6小时47分】
天花板的黑色天幕开始收缩成光点，像被戳破的墨囊般流淌出粘稠的液体。村山看着那些液体滴在《极恶王》漫画上，晕开血红色的字迹："所有反抗命运者，皆与世界为敌"。
"去他妈的世界！"他抓起半截钢条狠狠砸向墙面。混凝土剥落的碎屑中裸露出钢筋，震得他虎口发麻，那个伤疤却突然停止发烫，转而渗出金色的微光。
【检测到强烈抗争意志】系统音第一次出现电流般的颤抖，【符合隐藏任务触发条件——】
广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村山后腰上，滚烫的温度烫得人一激灵。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却在看见村山掌心那个发光伤疤时突然僵住，瞳孔里的惊恐随后变成某种了然的释然："原来...是你..."
【【任务名称：命运改写者】】
金色文字像烧红的烙铁般烫进村山视网膜：
【任务目标：阻止时空锚点被JMK组织提取】\
【任务奖励：解开广斗身上70%的"命运枷锁"】\
【失败惩罚：林晚星将被强制剥离本世界线】
办公室突然剧烈摇晃，铁皮柜轰然倒地，泼出里面成堆的档案袋。村山扶住摇摇欲坠的广斗，在漫天飞舞的纸张中看见某个熟悉的标志——所有档案袋右下角都印着和晚星毛衣上一样的五角星图案，只是每个角上都多了罗马数字II。
广斗的头重重靠在村山肩膀，喘气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当年...杀死...林父的...不是..."后半句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鸣中。工厂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十几个黑色身影正从车上跃下，为首那人手里把玩着的蓝色金属球，在夕阳下闪着和天幕里一样诡异的光。
村山把广斗塞进铁皮柜背后的缝隙，扯下衬衫下摆草草裹住还在发光的右手。掌心的伤疤此刻像是活物般跳动着，和远处那个金属球形成诡异的共鸣，像某种来自命运深处的战鼓，在骨骼间震出回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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