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积满灰尘，每挪动半步都扬起细密颗粒。苏清鸢的手肘擦过锈蚀的金属板，发出轻微刮擦声。她突然停住，指尖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半截微型追踪器碎片卡在接缝处，边缘还沾着干涸血渍。
"你早就知道这是个局。"她低声说，将碎片藏入手套夹层。傅景深没有回应，只是用手势示意前方检查口。红灯在他们头顶闪烁，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落地时她故意踩偏半步，靴跟碾碎追踪器碎片。傅景深侧头看她一眼，目光幽深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穿过废弃配电室时，她假装调试通讯器，断断续续的女声突然刺破干扰："鸢……他们在重置我的记忆……"
她猛地扯下耳机，指尖发白。三年前你让我相信陆霆洲是幕后黑手，现在又带我来这……你到底是谁的人？"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冷笑，"老管家和姐姐的对话，是你故意让我听见的吧？"
傅景深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和犬吠，他迅速拉她躲进暗格。铁门合上的瞬间，她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混着硝烟味让人作呕。
控制室门外，苏清鸢用匕首撬开观察窗。满墙监控画面里，姐姐苏雨桐被固定在手术椅上，头部连接着发光导线。淡蓝色液体顺着管路流动，她看见姐姐睫毛颤动，像是在挣扎。
"她在接受记忆重置。"傅景深低声解释，"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她盯着屏幕里姐姐涣散的眼神，突然冷笑。三年前爆炸案，你帮我清除植入物；三年后你又帮我摘除追踪器。是不是每次你都在替‘上面’清除证据？"
傅景深瞳孔骤缩："你想多了。"他试图阻止她强行接入系统，两人在控制台前对峙。她步步紧逼，袖口毒针微露："当年火场里抱着我痛哭的老王叔，为什么会在实验室监控画面里和陆霆洲密谈？"
他右手缓缓移向腰间枪套。苏清鸢突然暴起，匕首抵住他咽喉："现在轮到我说——你只能任我宰割。"
在傅景深迟疑的瞬间，她猛击键盘。系统弹出加密日志：屏蔽信息记录：苏雨桐，发送对象：苏清鸢，拦截者：FJ-01。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出惨白的脸色和猩红指甲。
手指颤抖着按下"恢复"键，姐姐的声音逐渐清晰："鸢……他们把你的记忆……调换……不要相信……"她咬破舌尖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原来三年前那场大火，你早就知道我没死。
"后来你帮我重塑身份、训练技能，不过是为了让我成为一枚好用的棋子。"她声音嘶哑，毒针划过傅景深颈侧。血珠渗出来，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我不能让你毁掉计划。"傅景深终于开口。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棋手。"她仰头轻笑，像极了三年前水晶灯下的女王。脚步声逼近，控制室门锁开始被暴力破解。她后退半步，贴着墙壁摸向藏匿的微型炸药。
傅景深抬枪转身迎敌，背影挺拔如旧。苏清鸢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恨意翻涌，心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第一声枪响响起时，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从此以后，她不再信任任何人。
金属门轰然洞开，黑衣人鱼贯而入。傅景深开枪的瞬间，苏清鸢甩出微型炸药。爆炸气浪掀翻控制台，她借着混乱跃上通风口。最后回头时，看见傅景深正对准第三个敌人眉心射击，动作干净利落。
血珠顺着她下巴滴落，在键盘上晕开一朵暗红花。她摸索着瘫痪的监控主机，终于找到记忆备份接口。插头插入的刹那，整面墙的屏幕同时亮起。
姐姐被囚禁的画面铺天盖地袭来。她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导线连接着太阳穴。傅景深站在仪器旁，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滑动。画面下方滚动着实验编号：S-02记忆移植进度97%。
"你一直在利用我。"她对着空气呢喃，将数据拷贝进U盘。身后传来打斗声，她不敢停留，沿着电缆井往上攀爬。越往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消毒水的气味。
爬出井口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无菌实验室。操作台上摆着十几个透明培养舱，其中三个亮着红灯。她走近最近的舱体，借着灯光看清里面漂浮着的胚胎——每个都戴着微型脑机接口。
警报声突然炸响，红色警示灯疯狂旋转。她抓起桌上的激光切割器，准备破坏培养舱。这时某个角落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有人在急促呼吸。
"谁在那里？"她举起武器。阴影中缓缓走出个人影，穿着和她相似的战术服，但面部轮廓要柔和许多。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
"鸢……"对方嘴唇颤抖，"我是雨桐。"
苏清鸢的激光切割器微微下垂，但手指仍扣在扳机上。她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注意到对方瞳孔深处闪过的机械蓝光。
"姐姐？"她喉咙发紧，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记忆里三年前的火灾现场，有人用湿毛巾捂着她口鼻，那个声音比现在要温暖得多。
"别碰任何设备。"自称苏雨桐的女人抬起左手，小臂内侧闪过一道虹膜锁代码，"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程序，我只有三分钟窗口期。"她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带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警报声骤然拔高，培养舱红灯全部转为刺目橙色。苏清鸢听到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傅景深那边的枪声已经停止。
"你不是我姐。"她突然扣动扳机，激光束擦着对方耳际掠过，"真正的雨桐不会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战术手套。"三年前生日那天，姐姐送的手套指节处有颗小小的紫水晶。
女人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整个人像断电的人偶般僵住。苏清鸢翻身跃上实验台，激光束扫过培养舱连接管线，绿色营养液喷溅而出。在警报尖啸中，她扯开女人衣领——锁骨下方赫然印着FJ-01的标识码。
"原来你们连克隆都开始了。"她将U盘插进对方颈后的数据端口，拷贝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个亮着红灯的培养舱同时开启，寒气裹挟着淡蓝色雾气涌出。
当第一个"人"抓住她脚踝时，她终于看清培养液里的倒影——七年前车祸现场，抱着她喊"鸢鸢别怕"的，分明是这张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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