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系统已经习惯了月见清水的暴言。

果然，除了它之外，这两个人也没有谁会在乎那种黏黏糊糊的、惹人误会的话。

对于佐助向自己请教这件事，月见清水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反而还很乐见其成。实力是很重要的，存有可以依靠别人的念头的才是蠢货，就像……

就像谁一样？

月见清水恍惚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记忆，本来就是空茫一片。

宇智波佐助的天赋上佳，其他的月见清水还不知道，但是至少就他来看，佐助很适合学体术。

虽然是攻略对象、并且还是所谓的“主人”，月见清水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丝毫没留情面，每天把宇智波佐助训到身体软成一团才会勉强停止，然后让佐助去泡药浴。

所谓的药浴其实就是基因修正液。

如果没有基因修正液，这种强度配合上佐助的年纪简直就是灾难。且不说遥远的未来，佐助现在的身体恐怕就会因为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而出问题。可是配上月见清水从系统里兑换的基因修正液再加上他每天让佐助喝的药，这种对身体的压榨反而成了一种绝对安全的激发潜能的方式。

佐助是宇智波之中难得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但是像这样天天泡在苦药汁子里、又不得不一天三顿的喝着颜色诡异味道也诡异的药……佐助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虚假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

亲手创造了宇智波的噩梦的月见清水却不觉得如何，只是越发严厉。他的长发束起，发尾略带着一点微勾。身上穿着的是样式最简单的白衬衫，棕色的裤子修长笔挺，腰间是巴掌宽的腰带。人生的好看身材又好，即使是麻袋披在他身上也像是高定。但是佐助却没有一点被吸引到的意思。

柔软的额发贴着皮肤，腰肢酸软到几乎失去知觉，就连手指也控制不住的颤抖。月见清水在一旁沉默片刻，长腿向前一扫，佐助立刻被绊倒在地。

汗水滴落在平整的地面上，洇出一片湿痕。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一旁，于是那里便生出一片雾气。

“还是太差。”月见清水说的毫不留情面。“我并没有用力，速度也不快。都这么久了竟然连躲开都做不到……”

佐助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什么躲开了月见清水也不会放过他的话。输了就是输了，再去说那么多只会让他更加难堪。想方设法的粉饰自己的失败的样子……

太难看了。

“起来。”月见清水伸出了手。

佐助没有接受这人的帮助，同样软成一团的、还在颤抖的手臂撑住地面，他艰难的爬起，踉跄的往室内走去。

“不是要去泡药浴吗。”

他冷淡的回头看了一眼。

月见清水没什么反应，只是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几步上前抱起了佐助。

即使陪着佐助训练了一上午，他的身上依旧清爽，还带着一点甜甜的气息——这是佐助的报复。

月见清水看不见，虽然他的行动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让佐助常常会忘记他是个瞎子，但是很多时候月见清水也会无能为力。

他可以摸到纸上的文字、摸到衣服的样式，但是他看不见手机屏幕，也不能看到衣服上的颜色。遇到印刷在纸面上、平整的没有一点凸起的文字时，月见清水只能凭借那点几乎没有的差异来艰难辨认。

在月见清水开始教佐助体术、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之后，佐助也默默接过了充当月见清水的眼睛的责任。

虽然理解月见清水，也并没有对他的严厉有什么意见。但是佐助还是在某一次购物的时候故意拿了一瓶海盐荔枝味的沐浴露。倒不是觉得这类甜甜的响起只有女孩子能用，但是它配上月见清水的气质的确很违和。

谁让月见清水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难听，难听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佐助都有些接受无能。

热度透过衣物传了过来，佐助的身上汗津津的，连带着刚换的运动服也透着潮意。他的刘海也有些长了，其中一绺挡住了眉眼，被月见清水轻柔的拨开。

“……我自己可以。”

佐助嘟囔了一句，但是也并没有挣扎。他的确太累了，刚一放松下来就止不住的酸痛。

“我知道。”月见清水并不与佐助争辩。“但是我担心您。”

青年含着一点含蓄的笑意，有些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了点气色，显得莹润细腻。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放心休息一下吧。”

宇智波一族都是吃软不吃硬，宇智波佐助也不例外。

他的耳朵顿时就红了，睫毛颤呀颤，垂首让发丝挡住了脸。

怎么能用这种……这种语气来对他说这种话……

“温度有点高。”月见清水掌心覆盖上佐助的额头，他的体温很低，但是不至于到了冰凉的程度，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虽然佐助没说、而且他也一直认为忍者不能这么娇气，但是佐助心里还是不自觉的喜欢亲近月见清水。

尤其是最近。

本来说要防备月见清水，但是佐助却不自觉的开始信任他了。月见清水实在是个体贴可靠的人，他强大，沉默，细致入微，严厉又不乏温柔。佐助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索取之意，也看不到他失态的样子。好像这个人会一直都这么强大的站在他身边，任何风雨都无法将他击倒。

而且……月见清水确实也并没有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反倒是他，他的性命是月见清水救下来的，现在的衣食住行靠的全都是月见清水，他的全都都是月见清水一点点打磨出来、塑造成现在的样子的。

佐助不想去想那么多，本能的防备是很难放下的。但是，如果是月见清水的话……

他攥紧了衣角，回避了这个答案。

浴室里面萦绕着水汽，苦涩的药味伴随着清凉感四处冲撞。月见清水看不见，所以佐助也没什么羞涩的意思，径直脱了外衫、冲洗一番之后迈入浴桶之中。浴桶的木料讲究，可以配合着激发药性，而且泡着也更方便。里面是可以一直没过佐助胸口、到达脖颈的蓝黑色药水，佐助急促的呼吸了一下、很快便适应了这种窒息感。

刺痛从指尖开始升起，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在疼到快失去意识时，佐助还是忍不住挣扎起来。他的身体被一只手臂揽住，佐助熟练的咬了上去。

等到他恢复意识时，自己的身上已经泛着好闻的荔枝味、窝在同样香软的床上了。

他起身，身体轻飘飘的。佐助转了一圈，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他果然又走了。

佐助回到床上，却没有了睡意，而是陷入了沉思。

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就是这样……你究竟在做什么呢，月见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