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会想起鹰和它的主人。
黑袍第一次带我去见鹰的主人时，鹰还不会飞。
那是一只3岁的鹰，弯刀般尖锐的鼻子，脑袋不停地左右摆动，眼睛也转，是深邃的黑晶色，机灵得很。它乖乖地站在主人臂弯处，偶尔蹭蹭她的头发，安静极了。
鹰的主人是个女孩子，有漆黑得如深潭的眸，梳很多小辫子垂挂着，耳垂上的红色流苏随风微微飘动，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和黑袍聊天时，嘴边一直飞着笑，同她的鹰一样，表情柔和且安静。
黑袍把我介绍给他们时，语气中不知为何带着微微的愁怅。
女孩俯下身来与我对视，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睛里像跌落了星星。繁霜?我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她，尊敬的滕蛇繁霜，很高兴认识你，
是吗?黑袍也轻轻笑着，低声像在呢喃，那，不妨问问她是否愿意留下来陪你吧。
尊敬的滕蛇繁霜，你愿意留在我这个驯鹰人身边吗?我是草原上最好的笛手，我的鹰将会是草原上最好的猎手，而你，也会是草原上最好的腾蛇。
我想了想，觉得这条件还不赖，便朝女孩吐了吐信子。嗯，我也喜欢她。
黑袍却哈哈大笑，草原上，本就只有你一条滕蛇啊。她亲昵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手指的温度比我的皮肤还凉，慢慢低语道，好好陪着她，我会回来的。
女孩让我喊她小莲，一个很中原的名字。她说这是黑袍起的，全名是胡莲，比起莲娘，阿莲，她更喜欢这样叫自己，也喜欢别人这么叫。她说，她阿爷和阿翁都是草原上最好的驯鹰人，一生养出过很多骄人的鹰，而她会比他们更优秀，她说她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草原的孩子都有一双鹰的翅膀……
小莲喜欢银我和鹰诉说些我懂或不懂的事，像是呓语。
驯练完鹰后，小莲总是带我们去开满格桑花的大草地，不理会那些低头吃草的羊，自顾自地吹着鹰骨笛。
偶尔我们会碰上一个少年，日落时骑着匹枣红马，驰骋在草原上，意气风发地很。
鹰说，他是个相马的，那匹枣红马是他准备参加比赛专门训练的。
那真是匹好马，我赞叹。
应该是秋天后吧，我们天天都能见到相马少年了，可是好奇怪，他有时不驯马，让枣红乌立着吃草，自己只是漫无目的地瞎逛，像来赴一个约。
不过我和鹰在天上飞着嬉戏打闹时，枣红马往往也在草原上追着我们跑。
无论怎样，我，鹰和那匹枣红马是真正地熟识了。
有天枣红马问我和鹰，飞是什么感觉。
鹰"扑哧扑哧”扇扇它现在已经很漂亮的翅膀，演示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则嚼着羊肉，脑袋空空，却又架不住它俩热烈期盼的眼神，只得乱答一气:"飞的感觉?就...跟你奔跑在草原上的时候差不多吧……那种很自由的觉……"
“那这么说，你们是天上驰骋的马儿喽?"枣红马笑着问我，
"对对对!那你就是草地上的鹰和滕蛇了!…哎哎繁霜你怎么又抢我羊肉!"我翻了个白眼，鹰这个傻子，总是忘记我算陆地上的爬行动物!还有，那块羊肉本来办是小莲给我，被它抢过去的!
我们有时候也会聊聊自己的主人，我提黑袍，鹰说小莲，枣红马指少年。
那段日子，美好得不像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