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宋临戈跟在张掣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笔记本。苏晓的日记已经作为关键证物归档，可围绕着他的争议却像藤蔓一样疯长——一个实验人，凭什么穿着这身警服？
“别紧张。”张掣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男人穿着熨帖的警服，肩章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些，“规则不是死的，不会一成不变”
宋临戈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张掣为了保住他，这几天几乎把所有质疑都扛了下来，办公室里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食堂里刻意压低的议论，甚至连楼下传达室大爷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探究。他攥紧了手心，指甲陷进肉里，带来一点清醒的痛感。
局长办公室的门是张掣敲的，三声，不疾不徐。里面传来一声沉厚的“进”，推开门时，老局长正对着一摞文件皱眉，看见他们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李局。”张掣拉着宋临戈坐下，开门见山，“关于宋临戈的去留，我想……”
“苏晓的案子，他立了大功。”李局打断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宋临戈身上，带着审视，却没什么敌意，“但功是功，过是过。局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外面的舆论也压不住。”
宋临戈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这样，”李局重新戴上眼镜，身体前倾，“给你们一个月。”他看向宋临戈，“这一个月里，你跟着张掣出警，处理日常案件。不光要让局里的人看到你的能力，更要让老百姓觉得，你宋临戈穿着这身警服，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证明你能控制住自己，证明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人。只要能做到，我就保你留下。”
宋临戈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坚定取代。他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掣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悄悄松了口气。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宋临戈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警服袖口：“张队，你说……他们会信吗？”
“信不信，不是靠说的。”张掣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开始，跟我去辖区派出所轮岗。先从丢猫找狗的小事做起。”
第二天一早，宋临戈跟着张掣出现在和平路派出所。所长是个圆胖的中年男人，看见宋临戈时明显愣了一下，拉着张掣到一边嘀咕：“老张，这……合适吗？前两天还有大妈来问，说报纸上那个伤人的‘前科犯’是不是进了公安系统……”
“他现在是我队里的人，出了事我担着。”张掣语气平静，“先让他跟着处理民事纠纷，你看着点。”
宋临戈假装没听见，低头整理着警帽。他第一天接到的任务是找一只走失的布偶猫，报案的老太太住在老旧居民楼里，说起猫时抹着眼泪：“那是我闺女留的，她出国三年了，就靠这猫陪着我……”
“您别急，我们调监控看看。”宋临戈蹲下身，帮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动作自然得不像个新手。张掣在旁边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从没见过宋临戈对人这么温和，平时在队里，这小子总是冷着脸，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调监控时，宋临戈一眼就认出了猫的去向。监控画面里，那只雪白的布偶猫钻进了对面单元楼的地下室。他跟着老太太过去，地下室阴暗潮湿，堆着杂物，他没让老太太靠近，自己拿着手电筒进去翻找，膝盖蹭到墙角的铁锈也没在意，很快就抱着猫走了出来，猫爪还在他胳膊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找到了！”老太太喜极而泣，拉着宋临戈的手不放，“小伙子，你真是好人！比我家那混小子还贴心！”
宋临戈被夸得有点不自在，耳根微红，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有人议论：“这不是那个……报纸上的警察吗？”
“听说以前打过人呢……”
“看着不像啊，对老太太挺耐心的……”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蜷了起来。张掣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宋临戈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警员，这次是来帮群众解决问题的。”
议论声戛然而止。老太太还在念叨着要给宋临戈塞水果，他摆摆手拒绝，跟着张掣往外走，走出老远才低声说：“谢谢。”
张掣挑眉：“谢什么？”
“刚才……”宋临戈咬了咬下唇，“我差点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深呼吸。”张掣放慢脚步，“我们还要继续一起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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