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张掣把一杯冷水推到宋临戈面前,自己却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太清。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很沉,像压着块石头。
宋临戈低着头,猫耳已经收了回去,但耳朵尖还是红的。他攥着水杯,指节泛白:“张队,我……”
“那些毛发,”张掣打断他,“死者身上的猫毛,和你有关,对吗?化验室的报告我看了,你的DNA和那些毛发里的重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宋临戈的肩膀垮了下去:“是。我是实验体,他们把猫的基因注入我的体内,所以……我有猫的特征。”
张掣沉默了很久,烟蒂烧到了指尖才猛地扔掉:“所以那只白猫,是你?”
“是,也不是。”宋临戈抬起头,眼睛里泛着红血丝,“情绪激动的时候,我会失控,有时候会变成猫的样子。那天在巷子里,我看到陈医生在处理什么东西,就跟了过去,没想到被你撞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研究所里的实验,苏晓的帮助,她的死亡,还有陈医生的报复——那三个死者都是他杀的,他想让他们为苏晓偿命。
“陈医生为什么要杀他们?”张掣皱眉,“他不是研究所的人吗?按理说,那三个老师帮他们掩盖了真相,他应该感谢才对。”
“因为苏晓,”宋临戈的声音发颤,“陈医生虽然是研究员,但他很喜欢苏晓,把她当女儿看。苏晓死后,他就疯了,一直在找机会报仇。”
张掣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他想起这半个月和宋临戈相处的点滴——他超常的听力,敏锐的观察力,还有偶尔流露出的、不属于人类的警惕和敏捷。
原来不是天赋异禀,而是……异类。
“张队,”宋临戈的声音很轻,“你会抓我吗?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怪物’,不应该待在警局。”
张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宋临戈的手在抖,眼神里满是不安,像只被抛弃的幼猫。他突然想起宋临戈第一次出现场时,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受伤的流浪猫抱到宠物医院,动作温柔得不像个警察。
“案子还没结。”张掣的语气缓和了些,“陈医生还在医院躺着,等他醒了,录完口供再说。”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那之前,你还是我的队员。”
宋临戈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接下来的几天,警局里流言四起。有人说宋临戈是怪物,有人说他和凶手是一伙的。张掣把所有质疑都压了下去,只说宋临戈是因为过度疲劳才出现幻觉,还逼着他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把那份DNA报告压了下来。
宋临戈知道,张掣是在保护他。但他心里很清楚,信任的裂痕一旦出现,就很难再弥合。张掣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和距离。
陈医生醒了,但拒绝开口,只是反复念叨着“怪物”、“报应”。案件陷入僵局,张掣整天泡在档案室,试图从苏晓的失踪案里找到新的线索。
宋临戈则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对着镜子发呆。他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听到研究所里的惨叫声,看到苏晓从楼上掉下来的瞬间。
那天晚上,他又失控了。变成白猫冲出宿舍,跑到废弃研究所,想找陈医生没说完的秘密。却在实验室的地板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铁盒,里面装着苏晓的日记。
日记里写着,她发现研究所里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就偷偷收集证据,想报警。但她的计划被周梅发现了,争执中,她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那两个老师确实在场,但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吓傻了,没敢救她。
而陈医生,因为自责没能保护好苏晓,精神早就出了问题。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三个老师身上,策划了这场报复。
更让宋临戈心惊的是最后一页日记——苏晓说,她偷偷把一个实验体救了出去,送进了孤儿院,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临戈”,希望他能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不再受研究所的苦。
原来,他能离开研究所,是因为苏晓。原来,他的名字,是她取的。
宋临戈抱着日记本,在黑暗里蜷缩成一团。猫耳和尾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银白色的毛发被泪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但他能分辨出,是张掣。
张掣找到宋临戈时,他正坐在研究所的地板上,怀里抱着本日记,耳朵和尾巴都露在外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跟我回去。”张掣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宋临戈没动,只是把日记递给他:“张队,你看这个。”
张掣看完日记,沉默了很久。他走到宋临戈面前,蹲下身,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陈医生知道这些吗?”
“应该不知道,”宋临戈摇摇头,“他被仇恨冲昏了头,根本没看苏晓的日记。”
“那三个老师……”
“他们不是故意的,但他们见死不救,确实有罪。”宋临戈的声音很低,“法律会制裁他们,但不该用这种方式。”
张掣站起身:“走吧,把日记交给局里,局长会决定你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