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办公室的格局在三个月里悄然改变。最靠窗的那张办公桌始终空着,桌面擦得一尘不染,文件夹按编号整齐排列,只有右下角那杯永远冷掉的速溶咖啡,暴露了主人离开得仓促。
在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张掣捏着保温杯的手指泛白。单向玻璃外,帕一被铐在审讯椅上,廉价衬衫沾着干涸的血迹,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招了吗?”张掣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目光落在玻璃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旁边的年轻警员摇摇头,递过一份笔录:“还是老样子,只承认自己是个小头目,关于上线的信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张队,这帕一油盐不进,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方式?”
张掣翻开笔录,指尖划过那些重复的供词,眉头越皱越紧。帕一背后的人,代号“先生”,是整个华东地区贩毒网络的真正掌控者。三年来,警局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抓到帕一这个关键人物,可他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任凭怎么审,都咬着牙不肯松口。
“再等等。”张掣合上笔录,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夜色已深,警局大楼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单。他想起了宋临戈,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惊人发现的年轻人。
宋临戈离开警局已经半年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辞职,只记得那天他收拾东西时,动作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去趟洗手间。张掣问过他,得到的只是一句“想换个环境”。
只有张掣知道,宋临戈的离开,或许和“先生”有关。
宋临戈是个天才,尤其在化学和心理学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他能从微量的物质中分析出毒品的成分和来源,也能通过嫌疑人一个细微的动作,判断出对方是否在撒谎。在警局的几年里,他帮着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却因为性格孤僻,不善言辞,始终和同事们保持着距离。
张掣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他知道,宋临戈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轻易回来。
就在这时,张掣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留意帕一的左手食指。”
张掣心中一动,立刻转身回到审讯室。
“把你的左手伸出来。”张掣盯着帕一,语气不容置疑。
帕一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怎么?不敢?”张掣步步紧逼。
旁边的警员立刻上前,按住帕一的左手,强行摊开。
只见帕一的左手食指上,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张掣追问。
帕一脸色微变,嘴硬道:“不小心被划伤的,有什么问题吗?”
张掣没有再问,转身走出审讯室。他知道,这个疤痕一定不简单。那条短信,十有八九是宋临戈发来的。
张掣立刻让人去查帕一左手食指疤痕的来源,自己则回到办公室,重新梳理案情。他有种预感,宋临戈一定在暗中调查着什么,而这个疤痕,或许就是突破口。
第二天一早,调查结果出来了。原来,帕一的左手食指曾经受过重伤,差点被截肢,后来经过手术治疗,才保住了手指,但留下了这个疤痕。而给他做手术的医院,正是本市的中心医院。
张掣立刻带人赶到中心医院,调取了当年的病历记录。记录显示,给帕一做手术的医生叫李伟,不过三年前就已经辞职了,去向不明。
“查,一定要找到李伟的下落!”张掣下令。
就在这时,张掣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李伟在郊区的一栋废弃工厂里,小心,他身边有人。”
张掣心中一紧,立刻带人赶往郊区的废弃工厂。
废弃工厂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阴暗潮湿,光线昏暗。张掣带着警员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想要逃跑。
“站住!”张掣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经过一番追逐,那人终于被制服。张掣走上前,翻开那人的脸一看,不禁愣住了——这个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李伟。
“你为什么要跑?”张掣问道。
李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只是路过这里。”
“路过?”张掣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帕一的手术是你做的,对吗?”
李伟眼神慌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张掣没有再逼问,而是让人把李伟带回警局审讯。他知道,从李伟口中,一定能问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