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

\[正文内容\]出租车停在华景小区门口时，雨势终于小了些。江梦瑶付了钱，抱着湿透的文件袋冲进单元楼。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随着她的脚步声忽明忽灭。她摸出钥匙开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指尖一颤。

"咔哒"一声，门开了。屋里黑漆漆的，还保持着她搬去成毅别墅前的样子。书桌上堆着考研资料，墙纸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电影海报，阳台上挂着前年生日时成毅送她的风铃——那是他难得一见的笨拙心意，铃舌是用铜丝弯的小狗形状，说她"横冲直撞像只小疯狗"。

江梦瑶放下文件袋，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惨白的日光灯管闪了几下才亮起来。出租屋很小，一室一厅，和城西那栋带泳池的别墅比起来简直像个鸽子笼。可奇怪的是，在这里她反而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江梦瑶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热水冲刷着冰冷的身体。水汽氤氲中，她摸着自己手腕上那圈红印——成毅捏出来的，指节形状清晰可见。十年相处，他第一次这么用力对她。

"故人......"她对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冷笑，手指划过锁骨，"阿毅？叫得真亲热。"

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全是成毅的未接来电。江梦瑶裹着浴巾出来时，正好看到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是闺蜜林晓发来的：「瑶瑶，睡了吗？八卦群炸锅了！成氏集团那个神秘女股东今天回国了！听说长得特漂亮，而且......」后面跟着一张偷拍照。

照片是在机场拍的，光线不太好。但江梦瑶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女人——米色风衣，百达翡丽女表，还有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林晓还在不停地发消息：「就是她！苏曼琪！当年和成毅一起留学的白月光！听说为了她，成毅差点和家里决裂！你说这事怪不怪，她不是早就定居国外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瑶瑶你在听吗？你和成毅......」

江梦瑶关掉对话框，手机"啪"地一声扔在沙发上。苏曼琪。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最疼的地方。她记得这个名字，在成毅书桌最底层那个锁着的抽屉里，有本旧相册，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合影。少年时期的成毅站在樱花树下，身边依偎着个眉眼清秀的女孩，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阿毅，等我回来。——曼琪"

那会儿她才十二岁，偷看相册被成毅发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把相册收了起来。从那以后，再也没让她碰过那个抽屉。

原来如此。江梦瑶蜷缩在沙发上，抱起靠垫把脸埋进去。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故人"，而是正牌白月光回来了。那她算什么？那个雨夜被捡回来的替代品？一个填补空缺的影子？

十年时间，他教她读书写字，教她骑自行车，在她第一次来例假时笨拙地跑去超市买卫生巾，在她被欺负时黑着脸替她撑腰......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柔，难道都是假的吗？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江梦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成毅急促的呼吸声，背景里有汽车鸣笛的声音。"瑶瑶，你在哪？"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在你学校宿舍楼下，保安说你没回来。"

江梦瑶冷笑："成总真是神通广大，可惜我不在那儿。"

"你到底在哪儿？"成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别闹了，好不好？我把曼琪送回去了，现在就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