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

这句话像把锤子，狠狠砸在成毅心上。他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椅子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江梦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后退半步，背脊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成毅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阴影。他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急促地喷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谁说你的感受不重要？"他的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江梦瑶，你看着我。"

江梦瑶被迫抬起头，撞进他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里。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有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十年前那个雨夜，你抓着我衣角不肯松手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成毅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你变成孤儿该怎么办。你还没成年，还没考上大学，还没......"他的声音哽咽了。

江梦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脆弱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哭腔。

成毅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上。这是江梦瑶第一次看见他哭。

"怕你不要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怕你知道我生病了，就会离开我。我只是你的监护人，不是......"

江梦瑶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颤抖的嘴唇。

这个吻慌乱而绝望，带着咸涩的泪水味。成毅愣了两秒，然后猛地用力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吻急切而深沉，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恐惧，掠夺着她口中的空气。

"傻子。"江梦瑶在亲吻的间隙，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泪水，"我怎么会离开你。"

成毅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江梦瑶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还有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这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她怀里寻找着慰藉。

"对不起。"成毅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江梦瑶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前总是惹你生气。"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散落在地上的病历，墙上的医学证书，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都成了这个拥抱的背景。

不知过了多久，成毅才慢慢抬起头。他用拇指轻轻擦去江梦瑶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还生气吗？"

江梦瑶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点。"

成毅苦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那要怎么罚我？"

"罚你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任何事。"江梦瑶伸出小拇指，"不管是生病还是工作上的事，都要告诉我。"

成毅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眼眶又热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