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江梦瑶突然害怕起来。她想抱抱他，想听听他的心跳，想确认这十年的感情不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可那个香奈儿套装女人的脸，那只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那枚耀眼的钻戒，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像魔咒一样让她无法呼吸。

成毅慢慢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血脚印在地板上连成线，一直延伸到她面前。江梦瑶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他的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血腥味混着雪松香将她包裹，形成一个无法逃离的牢笼。

"瑶瑶。"他低头看着她，鼻尖几乎碰鼻尖，睫毛上沾染的水汽滴在她脸上，"看着我。"

江梦瑶被迫抬起头，撞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他受伤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的血蹭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有种诡异的黏腻感。

"信我这一次，嗯？"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给我点时间，我会解释清楚。"

江梦瑶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泪水混着他的血一起滑落。她想摇头，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任由这个吻落下。成毅的嘴唇很烫，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烟草味，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这个吻绝望而疯狂，像两个即将沉入海底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尝到他眼泪的味道，咸得发苦。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后脑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江梦瑶的指甲掐进他后背，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声。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闺蜜发来的消息："瑶瑶你快看财经头条！沈曼琪宣布和成氏集团达成深度合作！配图还是她和成毅在医院那张！"

江梦瑶猛地清醒过来，用力推开成毅。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看着他被自己咬破的嘴唇，突然觉得无比恶心。成毅跌坐在地上，手腕压在玻璃碎片上，血更多了。他抬头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推开他。

"别碰我。"江梦瑶的声音冷得像冰，"成毅，我们完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跑进衣帽间，从里面反锁了门。外面传来成毅痛苦的嘶吼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巨响。江梦瑶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些声音，挡不住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从不知道原来心脏真的会痛，痛得像要裂开一样。那个十岁把她捡回家的男人，那个笨拙给她梳辫子的男人，那个为她挡酒的男人，那个在医院里抱着她说害怕她离开的男人，终究还是骗了她。

衣帽间的角落里堆着成毅给她买的所有礼物，从十岁的水晶发卡到十八岁的成人礼项链，还有上周刚买的情侣睡衣。江梦瑶看着这些东西，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站起身，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扔进垃圾桶，动作决绝得像是在斩断自己的过去。

扔到那个画着小熊图案的保温桶时，她的手顿住了。桶里还有早上没吃完的糖醋排骨，现在已经凉透了。成毅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糖醋排骨。江梦瑶盯着那个掉漆的小熊脸，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江梦瑶竖起耳朵听，什么声音都没有。难道他走了？这个念头让她心脏一阵紧缩。她下意识地想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把手又猛地缩回来。走了才好，走了就不会再骗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有人接了。是助手小张的声音，带着焦急："成总！您在哪？合作方都到齐了！什么？去医院？您的手......好好好我马上安排！"

脚步声匆匆远去，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江梦瑶确定他真的走了，才敢打开衣帽间的门。客厅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打翻的花瓶，还有地板上那一路刺目的血迹，像一幅惨烈的抽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