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福利院早就废弃了。生锈的铁门在雨夜里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江梦瑶握紧方向盘，手心创可贴被冷汗浸透。远光灯穿透雨幕，照见主楼门口站着个单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背对着她望向天空，瘦削的肩膀在风中微微颤抖。

"成毅？"她推开车门冲过去，雨水瞬间灌进领口。男人缓缓转身，苍白的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容，只是左眼戴着奇怪的眼罩，裸露的手腕上布满针眼。江梦瑶扑进他怀里，却在触到胸膛的瞬间僵住——他体温低得像块冰。

"瑶瑶长大了。"成毅的手轻轻抚摸她湿透的长发，指尖冰凉刺骨。江梦瑶猛地后退半步，看清他另一只手正捏着那个星形吊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病......"

"瑞士的治疗很成功。"成毅向前一步，雨水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滑落，"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就提前回来了。"他伸手想牵她，江梦瑶却触电般躲开——方才在暗格里看清的那枚戒指，此刻正戴在他右手无名指上。

雨幕中突然传来掌声。沈文山从主楼阴影里走出，手里把玩着把转轮手枪："精彩精彩，连我都快被你骗了。"他身后站着七八个黑衣人，枪口齐刷刷对准江梦瑶，"成毅啊成毅，你说要是她知道你其实早就......"

"闭嘴！"成毅骤然转身，江梦瑶惊讶地看见他眼罩下渗出暗红液体。男人死死攥住吊坠，银链深深勒进掌心："放她走，否则谁都别想拿到海外账户密码。"

沈文山突然大笑："密码？整个商业圈谁不知道，你成毅的密码永远是江梦瑶的生日。"他突然把枪口抵住成毅太阳穴，"不过现在嘛，我更喜欢看你们自相残杀。"

江梦瑶的心脏骤然停跳。雨水模糊视线中，她突然注意到成毅病号服袖口露出的淤青——和三年前视频里一样的针孔位置。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手术疤痕上覆盖着新鲜的纱布，血迹正缓缓渗出。

"瑶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还记得十八岁生日吗？你说要追我......"成毅猛地推开沈文山，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快跑！记住我爱——"

枪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江梦瑶感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紧接着是男人沉重的躯体倒在她肩头。沈文山的怒吼声变得遥远，她麻木地伸手摸向成毅后背，摸到黏腻的血洞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开车！"不知是谁把她塞进驾驶座。江梦瑶脚踩油门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沈文山举枪指向成毅脑袋的画面。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福利院在雨幕中迅速缩小，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回头，直到车载电话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浑身血液冻结——成毅。

"瑶瑶，别怕。"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背景音里隐约有飞机引擎的轰鸣，"我在瑞士机场给你打电话呢。"

江梦瑶猛地踩刹车。雨水敲打车窗的声响中，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那刚刚......"

"沈文山找的替身吧。"成毅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早料到他会用这种手段。对了，戒指内侧除了账号还有地址，我在苏黎世等你。"

电话突然被切断。江梦瑶颤抖着摸出那枚铂金戒指，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内侧刻字——瑶瑶的守护者，下面还有串微小的数字坐标。雨刮器疯狂摆动着，她看着后视镜里空无一人的雨夜，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副驾驶座上多了个熟悉的星形吊坠。

吊坠背面的USB接口在闪电中闪着银光，像是在嘲笑这场荒诞的雨夜。江梦瑶握紧方向盘，突然想起沈文山说过的话：整个商业圈谁不知道，成毅的密码永远是江梦瑶的生日。她颤抖着拿起手机，在瑞士航空的订票界面输入证件号码——那串她背了十年的数字，是成毅第一次带她坐飞机时填错的生日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