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来得突然，凌晨两点十七分。
「安全屋地址发你手机。现在过来。——S」
黎初盯着那个"S"的落款，指尖发凉。三天前泳池事件后，夏以昼再没出现在片场，只有导演告知他们之间的对手戏暂缓拍摄。现在这个深夜召唤，意味着什么？
她轻手轻脚换好衣服，避开熟睡的雯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时，一辆黑色奔驰已经等在出口。车窗降下，露出司机老陈的脸——他曾经也是夏以昼大学时的司机。
"黎小姐。"老陈点点头，眼神复杂，"好久不见。"
这句问候让黎初喉咙发紧。老陈知道一切，包括五年前她追着夏以昼的车跑了多远。
车子驶向城郊一处隐蔽的别墅区。黎初认出这是夏家开发的豪宅项目，当年夏以昼曾带她来看过样板间，开玩笑说要在主卧装一整面水族墙。
别墅门口，夏以昼倚在门廊下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牛仔裤，像个大学生，而不是星耀娱乐的年轻总裁。
"进来。"他掐灭烟头，转身进屋。
安全屋内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唯一特别的是满墙的监控屏幕。夏以昼示意她坐下，自己却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我查了三年来的所有医疗记录。"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2018年11月15日，我在中心医院做了脑部手术，主治医生是夏家的私人医疗团队。同一天，你在急诊科就诊，病历上写着'情绪性胃出血'。"
黎初的手指绞在一起，骨节发白。
"三天前，我调出了手术记录。"夏以昼终于转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暴，"手术同意书上写着'选择性记忆消除'。"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黎初胸口。她一直怀疑夏家对夏以昼做了什么，但听到这个医学名词的瞬间，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我们认识。"夏以昼逼近一步，"不只是认识。我们是什么关系？"
黎初的视线模糊了。五年来的委屈、愤怒、思念如决堤洪水。她猛地站起来，掏出手机解锁，点开一个加密相册扔给他。
"自己看！"
夏以昼接住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合照——樱花树下，年轻的他和黎初额头相抵，笑得灿烂。他手指滑动，下一张是两人在图书馆睡着，脸上还画着对方画的涂鸦。再下一张，再下一张...上百张照片记录着一段他毫无印象却真实存在的爱情。
最后是一张扫描的手写信，他的笔迹：
「小芒果，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365天。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请用这个吻唤醒我。——永远爱你的昼昼」
信纸上有明显的泪痕。
夏以昼的手开始发抖，额头渗出冷汗。他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因为你父亲认为我配不上夏家继承人！"黎初的声音支离破碎，"你出车祸那天，我们约好一起去见你父母。你根本没出现，我再见到你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夏以昼跌坐在沙发上，面色惨白。他翻到相册最后一页——一张医院走廊的偷拍，病床上的他插满管子，而角落里的黎初被保安拖走，手腕上一片血红。
"这是..."
"我去医院找你，他们不让我见你。"黎初的眼泪砸在地板上，"我割腕威胁，他们就叫保安把我扔出去。"
夏以昼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她左手腕内侧的淡粉色疤痕上。他伸手想触碰，却在半空停住，转而捂住自己的头。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却又在即将清晰时退去，留下尖锐的疼痛。
"我梦见过一个女孩在雨里等我..."他喃喃道，"梦见有人叫我'昼昼'...梦见樱花树下..."
黎初跪在他面前，颤抖的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昼昼。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夏以昼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某种深埋的本能驱使着他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熟悉得令人心碎。
"我应该记得..."他在她唇边低语，"天啊，我应该记得..."
黎初在他怀中崩溃，五年来的伪装土崩瓦解。他们相拥在沙发上，像两个在暴风雨中抓住浮木的溺水者。
就在这一刻，刺眼的闪光灯突然亮起。
"精彩，太精彩了。"赵明远带着两个保镖站在门口，相机镜头还对着他们，"星耀总裁深夜潜规则小演员，这标题怎么样？"
夏以昼瞬间将黎初护在身后："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小姐很担心你。"赵明远晃了晃手机，"夏董事长已经知道了。他说，要么你明天宣布和林小姐订婚，要么这些照片明天上头条。"
黎初感到夏以昼的身体瞬间绷紧。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她太明白这个圈子的规则了——一旦照片流出，她的名声就毁了，而夏以昼刚建立的商业信誉也会受损。
"给我三天。"夏以昼声音冰冷。
"明天中午前发通稿，否则..."赵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初，"黎小姐应该不想重温五年前的网络暴力吧？记得那时候有人P你的裸照？"
夏以昼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过去，赵明远敏捷地闪开，大笑着离开，留下一句："记得准时发声明，夏总。"
门关上后，黎初才发现自己抖得像片落叶。夏以昼紧紧抱住她，吻着她的发顶："我不会答应的。我会查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
"你必须答应。"黎初抬头看他，泪眼中带着决绝，"我刚接到法国导演的邀约，下周就走。"
"什么？"
"这三年我一直在学法文，雯姐帮我联系的。"她勉强笑了笑，"我们都需要时间...你需要找回记忆，而我...需要学会没有你的生活。"
夏以昼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不，我们才刚刚..."
"昼昼，"黎初轻声唤道，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如果爱一个人，就该让他自由。如果有一天你真正想起来，再来找我。"
那个夜晚，他们在安全屋的沙发上相拥而眠，像五年前无数个普通的夜晚一样。只是这一次，两人都知道，天亮后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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