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的哨声刺破薄雾时,池雾的指尖还沾着点粘稠的蓝
她攥着周予安给的小玻璃瓶,躲在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还残留在袖口,混合着鸢尾花汁的清苦,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像昨晚化学实验室里,王橹杰混合试剂时飘出的白烟
陈奕恒站在这里做什么?
陈奕恒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风纪部的红袖章在灰蓝色的晨雾里格外扎眼。他手里捏着个银色的金属夹,夹着几张泛黄的纸,似乎刚从公告栏取下,看见池雾攥紧的拳头,他的目光顿了顿,颈后“VII”的烫痕隔着校服也能看出泛红,像被什么东西反复灼烧
池雾把玻璃瓶往身后藏了藏
池雾没什么
陈奕恒苏老师在找你
陈奕恒的视线扫过她沾着蓝渍的指尖,突然伸手,指尖快触到她手腕时又猛地收回
陈奕恒你的发夹…少了块碎片
池雾下意识地摸向发顶,银蝶发夹的右翼果然缺了个角,残留的金属边缘硌着头皮,像枚没拔干净的刺她昨晚从通风管道爬出来时太过匆忙,竟没发现它碎了
池雾掉…掉在路上了吧
她低下头,避开陈奕恒的目光,怀表在口袋里硌着,表盘边缘的棱角正好抵在掌心,像在提醒她什么
陈奕恒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纸递过来,是份社团活动调整通知,园艺社暂停活动的那条用红笔圈了圈,旁边用小字批注:“周予安,违规使用实验性花肥,记过一次”。字迹凌厉,和他记事本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池雾他不是故意的
池雾捏紧通知,纸页边缘被攥出褶皱
陈奕恒的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往操场走
陈奕恒风纪部只看证据
但他迈出的脚步顿了顿,又补充道
陈奕恒公告栏的通知,下午会换成新的
池雾望着他的背影,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记事本,某页的边角卷着,像反复被人翻开过,腕骨的蝶印突然泛起浅蓝,和玻璃瓶里的鸢尾汁颜色重叠——她突然想起程予夏说过的话,“陈奕恒的保护欲快溢出屏幕了”
早自习的朗读声里,聂玮辰的转笔声格外刺耳
池雾的同桌总爱用银蝶胸针的尖端戳笔杆,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像在刮玻璃,她盯着课本上的化学方程式,眼前却反复闪过左奇函标本室的玻璃罐——那些浸泡着蝶类的蓝色液体,和王橹杰的试剂、周予安的花汁,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聂玮辰在想什么?
聂玮辰突然停下转笔,胸针的银光晃过她的手腕
聂玮辰你的蝶印……好像比昨天深了点
池雾猛地按住袖口
池雾你看错了
聂玮辰是吗?
聂玮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聂玮辰我前几天在医务室看到份旧档案,CN-03号实验体,周予宁,她的蝶印变色时,也爱用袖口遮着
怀表突然在口袋里发烫,烫得池雾差点把笔捏断,她想起周予安说“姐姐消失前手腕总疼”,想起观测台屏幕上的倒计时,那些碎片像被聂玮辰的话串了起来,在脑子里晃出个模糊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