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自习时间不许闲聊
陈奕恒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在经过陈浚铭身边时，故意撞了下书车，几本厚重的年鉴摔落在地，其中一本翻开的页面上，贴着张泛黄的借阅登记卡，持卡人签名处写着“池昭”，日期停留在三年前的6月17日
午休的广播声里混着隐约的钢琴声
池雾抱着刚借来的《植物图鉴》往武道社走——张桂源昨天说在器材室捡到片发夹碎片，约好今天给她，路过音乐教室时，琴声突然变了调，原本流畅的《月光奏鸣曲》里，突兀地插进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像根刺扎进耳朵
她停在窗外，看见张函瑞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微微发抖，男生穿着白色的演出服，胸前的银蝶胸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琴谱旁边放着个小小的金属盒，盒盖敞开着，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像在盛放什么珍贵的东西
张函瑞又弹错了
张函瑞低声自语，指尖在那个不和谐的音符上反复按压，钢琴发出沉闷的嗡鸣，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琴键上，映出一道极淡的红色印记，形状像滴凝固的血
池雾刚想敲门，就见杨涵博从走廊尽头跑来，白色的医生助手服上沾着点蓝渍，男生手里拿着个药瓶，跑到音乐教室门口时突然停住，阳光照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眼角瞬间沁出泪来，滴在走廊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杨涵博张函瑞同学，该换药了
杨涵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笑得温和，走进教室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窗外的池雾，眼泪流得更凶了
杨涵博你的…胸口还疼吗？
张函瑞没回头，只是指尖重重按在琴键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张函瑞不疼
但他放在琴凳下的手，却悄悄攥紧了演出服的衣角，那里有块不明显的褶皱，像被什么东西反复硌过
池雾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金属壳已经凉了下来，她转身往武道社走，路过楼梯口的公告栏时，看见聂玮辰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支红笔，在社团活动表上圈出“戏剧社”三个字
聂玮辰在找程予夏？
聂玮辰突然转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他的银蝶胸针是歪的，蝶翼搭在衬衫领口
聂玮辰她在道具室，说要给你看个好东西
池雾皱眉
池雾你怎么知道我找她？
聂玮辰猜的
聂玮辰耸耸肩，转身时，校服后领掀起一角，露出后颈的皮肤——那里有块浅白色的印记，形状像个模糊的日期
聂玮辰对了，池昭学姐以前总说，戏剧社的暗门后有惊喜
怀表又开始发烫，池雾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程予夏说过的话——聂玮辰出现在她一年前的照片里，可她明明是刚转学过来没多久，一年前的自己，根本没来过这所学校
———
武道社的器材室弥漫着橡胶和汗水的味道
张桂源正坐在哑铃架旁，用布擦拭着护腕上的污渍，男生穿着黑色的训练服，右臂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道长长的疤痕，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边缘泛着淡淡的粉，像新长出来的皮肤
张桂源你来了
他举起手里的碎片，银蝶发夹的一角在光线下闪了闪
张桂源昨天在操场捡到的，看着像你的
池雾接过碎片，金属边缘还带着点弧度，确实是她发夹上崩裂的那半片蝶翼，她刚想说谢谢，就见张桂源突然捂住头，眉头拧成一团，训练服内袋里露出半截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用左手写的：“护住她的手腕”
池雾怎么了
池雾扶住他
张桂源没事
张桂源晃了晃头，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他看了看手里的布，又看了看池雾
张桂源我…认识你吗？
他把发夹碎片放在桌上，站起身往训练区走，脚步有些踉跄
张桂源抱歉，我好像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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