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杳站在星耀娱乐大楼前，抬头望着这座玻璃幕墙构成的现代建筑。阳光在镜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低头再次确认手机上的地址——没错，就是这里，国内最大的造星工厂之一。
"虞小姐？"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从旋转门走出来，向她招手："我是小唐，李总监让我来接您。MV创意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虞窈杳跟着小唐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厅，几位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从她们身边经过，空气中飘散着高级香水的味道。电梯里，小唐偷偷打量她："您就是那个在节目上直言闫桉演技有待提高的编剧？"
虞窈杳的耳根瞬间发烫
虞窈杳"那个...确实是意外..."
"太酷了！"小唐眼睛亮起来，"我们私下都讨论疯了，从来没人敢这么直接评价Polaris的成员。"
电梯停在18楼，小唐带她走向一间会议室。透过半开的门缝，虞窈杳已经听到里面激烈的讨论声。
"——必须突出闫桉的个人魅力，舞蹈部分至少要占70%..."
"——上次的数据显示粉丝最喜欢他穿白衬衫弹钢琴的样子..."
"——特效预算可以再增加，关键是视觉冲击力..."
小唐轻轻敲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虞窈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坐了七八个人，投影仪上显示着"闫桉Solo MV《镜像》企划案"的字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虞窈杳感到喉咙发紧。
"啊，虞编剧来了。"李胜从主座上站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虞窈杳，闫桉特别邀请参与本次MV编剧工作。"
虞窈杳特别邀请？
虞窈杳捕捉到这个微妙的措辞。她向众人点头致意，在最末端的空位坐下。
"闫桉呢？"一位戴贝雷帽的男人皱眉问道。
"路上堵车，他马上到。"李胜看了看手表，"我们先开始吧。"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制作团队轮番提出了各种方案。虞窈杳默默记着笔记，逐渐理清了他们的思路——这是一支典型的偶像MV，华丽的场景、精致的造型、炫目的舞蹈，再加上一点若有似无的剧情作为点缀。
"虞编剧有什么想法吗？"李胜突然点名。
虞窈杳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虞窈杳"我听了各位老师的意见，很受启发。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
虞窈杳"我有个不同的方向想分享。"
贝雷帽男人——后来她知道那是导演陈克——挑起眉毛："哦？"
虞窈杳"《镜像》这首歌讲述的是人在不同身份间的挣扎与迷失，"
虞窈杳的声音渐渐坚定
虞窈杳"我认为MV可以强化这个主题，用叙事性更强的表现手法。"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
虞窈杳"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故事板。主角是一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但每次离开聚光灯，他都会在镜子中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疲惫、孤独的真实自我。"
会议室一片寂静。虞窈杳的心跳加速，但她继续道
虞窈杳"随着剧情发展，两个'自我'的界限逐渐模糊，最终在一个长镜头中，舞台上的他突然停下表演，直视镜头——这个打破第四面墙的瞬间，就是'镜像'的终极含义。"
"这太冒险了。"宣传总监立刻反对，"粉丝想看的是完美的闫桉，不是这种...心理剖析。"
"而且制作周期会很长，"陈克补充，"我们需要搭多个场景..."
闫桉"我支持这个创意。"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转头看去——闫桉靠在门框上，黑色口罩拉到下巴处，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他今天穿了一件oversized的灰色卫衣，整个人看起来比舞台上随意许多。
"闫桉！"李胜皱眉，"你迟到了。"
闫桉"抱歉，我的错。"
闫桉走进来，拉开虞窈杳旁边的椅子坐下
闫桉"但虞编剧的方案很有意思，我想试试。"
虞窈杳惊讶地看着他。闫桉的目光与她短暂相接，那双在舞台上撩人心弦的眼睛此刻异常专注。
"数据表明粉丝更喜欢——"
闫桉"数据不能决定一切。"
闫桉打断宣传总监的话
闫桉"如果只是为了重复过去的成功，我们不如直接翻拍上一支MV。"
会议陷入僵局。最终李胜拍板："这样吧，虞编剧和陈导合作完善这个创意，三天后我们再讨论。其他人继续推进备选方案。"
散会后，虞窈杳收拾着资料，手指微微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的大胆提议会得到闫桉的支持，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与团队对抗。
闫桉"吓到了？"
闫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虞窈杳抬头，发现其他人都已离开，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虞窈杳"有点。"
她老实承认
虞窈杳"我以为你会更...顺从团队的意见。"
闫桉轻笑一声
闫桉"因为我是被包装出来的商品，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虞窈杳"我不是这个意思！"
闫桉"放松，我开玩笑的。"
闫桉在她对面坐下
闫桉"事实上，这支MV对我很重要。它是我第一次尝试参与创作的歌曲，我希望它能...真实一些。"
虞窈杳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略显焦虑。
虞窈杳"为什么选我？"
她忍不住问出这个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问题
虞窈杳"我只是个新人，而且..."
闫桉"而且当众批评了我的演技？"
闫桉嘴角上扬
闫桉"正因为你是新人，还没有被这个行业的规则完全驯化。我看过你的毕业作品《雨巷》，那种真实的质感...正是我想要的。"
虞窈杳震惊地看着他。《雨巷》是她学生时代的一部短片，只在校园电影节小范围放映过，没想到闫桉竟然看过。
虞窈杳"你..."
闫桉"下午有空吗？"
闫桉突然问
闫桉"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虞窈杳坐在闫桉的黑色SUV后座，旁边是警惕性十足的李胜。车窗贴着深色膜，但虞窈杳还是能感觉到外面闪烁的灯光——有粉丝和狗仔常年蹲守在公司附近。
虞窈杳"我们去哪？"
她小声问。
闫桉"练习室。"
闫桉头也不回地说
闫桉"我想让你看看这首歌是怎么诞生的。"
星耀娱乐的地下三层有一整排练习室。闫桉带着虞窈杳穿过长长的走廊，隔音门后隐约传出音乐声和舞蹈排练的脚步声。
最里面的一间练习室门口挂着"使用中"的牌子。闫桉刷卡开门，示意虞窈杳进去。
房间不大，三面墙都是镜子，角落里放着一架电子钢琴和几张椅子。闫桉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
闫桉"《镜像》是这样开始的。"
他说。
琴声响起，是一段忧郁的旋律。闫桉开始唱歌，声音比虞窈杳在舞台上听到的更加低沉、更加私人化。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赤裸的情感。
虞窈杳屏住呼吸。这一刻的闫桉与综艺节目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偶像判若两人——他的眉头微蹙，眼神专注而脆弱，仿佛在通过音乐倾诉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闫桉抬起头
闫桉"这就是我想表达的。"
虞窈杳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闫桉会支持她的方案——因为他们都在寻找同一种东西：真实。
虞窈杳"我...我可能需要重新调整故事板。"
她轻声说。
闫桉笑了闫桉"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他们在练习室待了整个下午，讨论MV的每一个细节。虞窈杳惊讶地发现，闫桉对视觉叙事有着敏锐的直觉，而且工作起来异常专注，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个玩世不恭的偶像。
傍晚时分，李胜敲门进来："闫桉，七点你还有录音安排。"
闫桉看了看手表，皱眉闫桉"已经这个点了？"
他转向虞窈杳闫桉"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同一时间，可以吗？"
虞窈杳点点头。李胜送她到电梯口，突然说："虞小姐，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他的语气让虞窈杳停下脚步。
"闫桉对你的才华很欣赏，这很难得。"李胜斟酌着词句，"但请不要过度解读他的善意。这个行业很复杂，而闫桉...他曾经因为太信任别人而受过伤害。"
虞窈杳不知该如何回应。电梯到了，李胜最后说："保持专业关系对你们都好。"
走出大楼，虞窈杳的手机响了。是母亲。
虞妈妈"窈窈，工作顺利吗？"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虞窈杳"挺好的，妈。爸爸今天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虞妈妈"医生建议换一种新药，但是..."
母亲欲言又止
虞妈妈"费用比较高。不过你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虞窈杳握紧手机。父亲慢性病的治疗费用一直是家里的沉重负担，也是她放弃独立电影梦想、进入商业影视行业的主要原因。
虞窈杳"需要多少？我这边刚接了个新项目，应该能拿到预付金。"
挂断电话，虞窈杳站在街头，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过，车窗半开，她隐约看到闫桉的侧脸。车辆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就像他们之间那道若有似无的界限，清晰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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