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曲折蜿蜒，佛铃花瓣一片接一片追逐着两人的衣角，轻轻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浅浅的香痕。昭曦跟随东华转过最后一道弯，视野瞬间开阔起来——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观星台映入眼帘。
白玉栏杆外，云霞翻滚，星星如同碎钻点缀在墨色的丝绒上，连星轨流转的微光都清晰可见。昭曦伸出指尖探出栏杆，恰好接住一颗坠落的星火，那光点在她掌心微微一颤，化作细碎的荧光散去。
“这里是太晨宫的禁地。”东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倚在栏杆上，银发被晚风轻拂，微微晃动，“寻常仙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昭曦回过头看他，星星的光落在他眼底，竟冲淡了几分平日的冷冽。“你倒是大方。”她笑了笑，转身望向漫天星辰，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
东华没有接话，目光落在她被星光映亮的侧脸上。那日在碧海苍灵初见，她从劫雷中走出，眼神比星辰更为傲然。他忽然想起方才连宋的话，指尖无意识地着栏杆上的雕花。
“你似乎有心事？”昭曦忽然开口，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是在想连宋回去会怎么跟天君回话？”
“天君还管不到太晨宫的事。”东华收回目光，“倒是你，方才为何不驳回他的话？以你的性子，应当不是这般。”
昭曦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这四海八荒虽以强为尊，但在别人的地盘上，总要给主人几分面子。”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当时也确实在想别的事——比如，三生石。”
东华的动作微微一顿，几乎难以察觉。
“我听说，九重天的三生石上，刻着四海八荒所有仙者的姻缘。”昭曦侧过头，“不知东华可有兴致，带我去瞧瞧？”
晚风吹过观星台，佛铃花的香气从回廊那头弥漫过来，与星光的清辉交织在一起。东华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三生石在南天门西侧，寻常仙者可见，却不可改。”他转头看她，眸光深邃如渊，“你想去看什么？”
“自然是看我的命数，毕竟我刚应劫而生，总得知晓那上面写了我该与谁结缘。”昭曦语气坦然，听不出一点胡说八道的痕迹，显然三生石不会记录任何有关她的内容。她的指尖在空中虚虚划了个星轨，心中想看的，其实是这位万年不沾红尘的帝君，会如何应对三生石和这关乎“姻缘”的话题，他的劫正是由此而出。
东华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命数若能被石头左右，便不是真正的命数。”他说完便转身往回廊走去，长袍轻轻扫过栏杆，带起一串星子般的光点，“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昭曦望了一眼东华的背影，他既能说出这话，后面又为何因情乱智？昭曦抬脚跟上，却见东华停在回廊入口，回头看她时，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里不知何时落了一片较大的佛铃花瓣，沾着星子的微光。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肩头，将那花瓣拈走。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衣料，带起一丝极轻的触感。
昭曦抬头时正对上他垂下的眼眸。星子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些别的东西，像被云絮遮住的星子，看不真切。
“风大了。”他率先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淡，转身继续往前走，“回去吧。”
昭曦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太晨宫的夜晚，好像比白天更有意思些。她抬眼望向漫天星辰，忽然想起小天道说过要把它儿子送给自己，之前只当玩笑，现在想来，也不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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