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曦快步跟上了东华,两人并肩而行,衣袂随风飘动,佛铃花的幽香萦绕其间。星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片斑驳,在地面上织出明明灭灭的光影网,如同一场无声的低语。走到太晨宫正殿外时,守在门口的重霖仙官立刻迎上前,躬身行礼,眼神在昭曦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迅速低下头去,恭敬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帝君,方才司命星君来过,说是有要事求见,属下见您不在,便让他明日再来。”重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谨慎。
东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推门之际回头看了昭曦一眼,“今夜昭曦就先歇在偏殿吧,有需要让重霖安排。你刚应劫,需得静养。”他的语气依旧淡然,却破天荒解释了一句,“明日若还想去看三生石,我陪你走一趟。”
昭曦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答应。她望着东华推门而入的背影,那扇雕花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殿内的烛光与殿外的月色隔绝开来。重霖适时地再次上前,音调柔和:“昭曦上神,属下这就带您去偏殿。”
偏殿里的布置简洁却不失雅致,窗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佛铃花,花瓣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银白的光泽,宛如蒙了一层霜。昭曦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垂下的流苏,脑海中不断浮现观星台上东华的神情——他那句“命数若能被石头左右,便不是真正的命数”,像一枚石子投入湖心,激起阵阵涟漪。难道在原来的世界轨道中他早就知道白凤九或者白家的算计,却选择顺势而为,将计就计?那么,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流苏在她的指尖绕了两圈,忽然,她轻笑了一声。“真是奇了。”她低声自语,眉梢微扬。原本自己在冥界时向来懒得钻牛角尖,谁知道到了这方世界,竟也变得爱瞎琢磨起来。
窗外的月光悄然移动,佛铃花的花瓣被夜风拂动,簌簌作响,像是谁在耳边呢喃秘密。昭曦站起身,推开窗户。凉意扑面而来,太晨宫的夜景一览无余,清冽的星光与花香交织成了一幅画卷。远处回廊尽头隐约闪烁着一点微光,似有人提着宫灯缓步走过,那光影摇曳,如梦似幻。
“上神,可要添置些宵夜?”重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昭曦侧过头回应:“不必了,我歇下便是。”
“是。”重霖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昭曦关上窗,却没有回到软榻,而是转身走向梳妆台。铜镜中映出她的眉眼,进入这方世界后,象征古冥神的金纹已然隐去,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温良之气。
她想起白日里连宋那副看好戏的神情,又想到东华在观星台上那一瞬的失神,看来命册只记录大方向,不记录细枝末节这点不好,回去得让孟婆给自己修修。这九重天的局势,恐怕比表面上看起来复杂得多。
“将计就计……”昭曦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软榻扶手。青丘最近怕也是暗潮涌动,白止那只狐狸的小女儿白浅,或许也该登场了吧?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殿门被人轻轻叩响。重霖的声音再次响起:“昭曦上神,帝君让属下送来安神汤。”
“进来吧。”昭曦扬声道。
重霖端着一只白玉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汤碗放在案几上,他声音平稳:“帝君说怕您应劫后灵力尚未稳固,这汤里加了些凝神草。”
“替我谢过帝君。”昭曦端起汤碗,温热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司命星君深夜求见,可知是何事?”
重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提问,迟疑片刻才回答:“司命星君只说……是关于三生石的异动。”
昭曦舀汤的动作稍稍一顿。
重霖又补充道:“不过帝君向来不理会这些,许是司命星君多虑了。”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重新归于寂静,昭曦低头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汤面,倒映出眼底的一抹探究之色。三生石异动……今日不过是一提,那石头便真有了反应?她不禁开始怀疑,之前看到的小天道虚弱,究竟是因为这方世界的命数本就敏感,还是另有隐情,背后有人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