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刚踏出璇玑宫,就猛地抬手在自己脸颊上用力蹭了蹭,仿佛还能看到那“花孔雀”撅着香肠嘴扑过来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顺着脖颈往下爬。
她对着宫墙映出的模糊影子理了理衣襟,忽然又有点小得意。上一世扮成旭凤的书童,不过是束了发、换了身青衫,就引得天界小仙子们频频回头,月孛星使红着脸塞来的情书堆成小山,拆得她指尖发软,最后还被趁乱偷亲了一口。这一世不过是穿了身天兵盔甲,竟又被那般“花枝招展”的角色看上,她这该死的、男女通吃的魅力啊!
可这点得意没撑过三息,就被新的疑惑压了下去。锦觅眉头拧成个疙瘩,摸着下巴嘀咕:
锦觅润玉何时有这么个亲戚?穿得跟打翻了染缸似的,说个话像在唱戏……
她想回头再探探,脚刚抬起来又猛地缩回,万一那“花孔雀”还在,真被润玉硬按着和她拜堂可就完了!
锦觅算了算了,先撤为妙。
锦觅拍了拍头盔,转身往栖梧宫的方向走去。她对天界熟门熟路,可这一世是以“新人”身份来的,放眼望去,也就旭凤认识她,暂时只能窝在栖梧宫里。
此时的栖梧宫,正被征兵的混乱搅得鸡飞狗跳。没了锦觅帮着翻译那些带着各地口音的仙家话,旭凤站在殿外听了半日,只觉得脑仁里像塞了团乱麻,南疆仙者的湿热鼻音混着极北冰族的生冷语调,绕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燎原君捧着本比他姥姥的裹脚布还泛黄的《六界言语大全》,整个人缩在廊下跟个念经的老和尚似的,翻书翻得比打快板还快,十个手指头红得像刚从炼丹炉里捞出来的胡萝卜,指腹上的水泡此起彼伏,破了的地方沾着墨汁,活像刚在砚台里洗过澡的胖蜜蜂。
就方才,一位红脸膛的火仙拱手道:愿为殿下牵马。不知是口音太冲还是燎原君眼花,他指着书页念成了愿为殿下牵魂。那位火仙当场炸了毛,红着脸拍桌子:我虽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但也不至于要卖身到阴曹地府给您牵魂引路吧!吓得燎原君差点把字典当盾牌举起来,连说带比划解释了半柱香,才把这位宁牵马不牵魂的火仙哄顺毛。
直到暮色漫过栖梧树梢,燎原君才虚脱似的把书甩在廊柱上,瘫坐着连喘气都嫌累。旭凤站在回廊尽头,目光黏在宫门上,眉峰越皱越紧。锦觅去哪了?刚到天界就敢乱跑,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熟人”?
正思忖着,一道穿着天兵甲的身影垂头丧气地晃进了宫门,她手里拎着头盔,露出的发梢有些凌乱,正是锦觅。
旭凤锦觅
旭凤立刻迎上去,语气里带着刻意放柔的关切:
旭凤你回来了
锦觅嗯
锦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径直往里面走,压根没打算理他。
旭凤你方才去哪了?
旭凤快步追上,伸手想拉她的胳膊,却被她侧身躲开。
锦觅哦,我找大罗金仙去了。
锦觅随口扯谎,脚步没停:
锦觅我累得很,先歇着了。
说罢便拐进了西侧的桐影殿,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旭凤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旭凤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冰碴似的冷意。找大罗金仙?她当他是傻子吗?今天是栖梧宫和璇玑宫同日征兵的日子,她这一身天兵盔甲,分明是往璇玑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