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租的公寓在老城区,楼下有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阳台推开窗就能看见青灰色的瓦檐。杨博文收拾行李时,左奇函蹲在纸箱旁翻出那对银戒指,非要拉着他重新戴上。
“你看,大小刚好。”左奇函捏着他的手指转了转戒指,指尖蹭过他的指腹,“就像专门为现在的我们定做的。”
杨博文笑着抽回手,把一摞书放进书架最上层。左奇函突然从身后架住他的胳膊,把他举起来往空处挪了挪:“够不着就说,别踮脚。”杨博文的脸颊贴在他颈窝,闻到熟悉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忽然觉得,所谓安稳,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的瞬间。
出版社的工作比想象中琐碎,杨博文常常带着稿件回家加班。左奇函晚上从公司回来,总能看见他趴在书桌前咬着笔杆发呆。他不打扰,只是默默泡杯热牛奶放在旁边,然后坐在沙发上处理自己的工作,客厅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键盘敲击的轻响,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安心。
有天杨博文校对完一篇关于老城区改造的稿子,忽然抬头问:“我们周末去拍梧桐叶吧?我想画下来当插画。”左奇函立刻合上电脑:“现在就去?”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杨博文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明天吧,现在路灯下拍不清叶脉。”
第二天清晨,左奇函真的拽着他往楼下跑。秋露还挂在叶尖上,左奇函举起手机给杨博文拍照,他站在梧桐树下仰头看叶,阳光穿过缝隙落在他发梢,左奇函突然喊他的名字:“杨博文,你看!”
杨博文转过头,正对上他举着的手机屏幕——照片里自己的肩膀上落了片金黄的叶子,而镜头外,左奇函的眼里盛着比阳光更亮的笑意。
年底公司年会,左奇函作为新人代表要上台发言。他紧张得半夜睡不着,拉着杨博文彩排,背到一半突然卡住:“忘了词……”杨博文把他按回床上,替他揉着太阳穴:“别想了,你做项目时那么厉害,上台肯定没问题。”
结果那天左奇函站在台上,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角落里的杨博文,突然笑了:“最后想感谢一个人,他让我知道,再难的事,熬过去就有热汤喝。”台下起哄声一片,杨博文的脸烫得像揣了个暖炉,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春节回家时,左奇函把杨博文拉到父母面前,掏出那对戒指:“我们想一直在一起。”杨博文紧张得手心冒汗,左妈妈却突然笑了,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包:“早看出来了,你们高中时偷偷传的小纸条,我捡过一张。”
杨博文愣住了,左奇函红着脸去抢他妈手里的茶杯:“妈!”客厅里的笑声混着窗外的鞭炮声,杨博文忽然想起高二那年,自己在纸条上写“项目报告第三页有个公式错了”,而左奇函回的是“知道了,晚上给你带奶茶”。
原来有些心意,早就被时光悄悄记了下来。
开春后,杨博文的第一本插画集出版了,扉页印着那片落在肩膀上的梧桐叶,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感谢所有等待,都变成了并肩。”左奇函买了一百本送给同事,逢人就说:“这是我对象画的。”
那天他们又走在两校之间的路上,梧桐花簌簌地往下落,像下了场淡紫色的雨。左奇函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上次是银的,这次换个结实点的。”
戒指是简单的铂金款式,内侧刻着日期——今天。杨博文刚伸出手,就被他握住按在胸口:“别急着戴,听我说。”他的声音有点抖,却异常清晰,“杨博文,从高中到现在,我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你。以后也一样,好不好?”
杨博文的眼眶有点热,他点点头,看着左奇函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大小还是刚刚好。风卷起地上的花瓣,绕着他们打了个旋,像是在为这场跨越了整个青春的约定,轻轻鼓掌。
远处的公交站传来报站声,左奇函牵起他的手往站台走:“回家煮排骨汤?”杨博文嗯了一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上,同款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原来有些线,一旦牵住了,就再也不会松开。就像这一路的梧桐叶,落了又生,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