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气氛依旧被孙强离奇死亡和周氏兄弟审讯无果的阴云笼罩。陈默在办公室对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线索图，眉头紧锁，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老王突然推门进来，脸色古怪。
“陈队，外面…来了两个怪人。说是…国际侦探？拿着个什么‘环球寻宝与风险管理事务所’的名片…”老王的表情一言难尽，“非要见负责人，说关于金枫路17号的案子，他们有‘重大关联线索’要提供…还要谈…‘合作费用’？” 老王模仿着其中一人油滑的腔调。
陈默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国际侦探？这个节骨眼上添什么乱？打发走！” 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搅局者。
“打发不走啊陈队！”老王苦笑，“那个矮一点、穿得花里胡哨像只鹦鹉的，嘴皮子太溜了，堵在门口跟小李小周他们侃大山，说什么‘强强联合’、‘资源共享’、‘破案奖金三七开他们三就行’…另一个高个子，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直低着头玩手里的…像游戏机又像改装过的平板的东西，一声不吭，但技术科的小张路过瞥了一眼，说那屏幕上滚动的代码他看都看不懂！感觉…不太像骗子？”
陈默刚想说“那也轰走”，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技术科负责监控周氏兄弟通讯记录的小王，声音带着惊疑：“陈队！出怪事了！我们正在恢复周文斌那个加密论坛的浏览记录，刚追踪到一个他可能联系过的匿名ID，服务器在海外…结果！就在刚才！那个匿名ID的所有活动痕迹，被一种极其霸道的手法瞬间抹除了！干干净净！连我们之前捕捉到的缓存痕迹都被覆盖了！这手法…太专业了！不像是周文斌这种半吊子能做到的！”
专业手法抹除痕迹？陈默脑中瞬间闪过林薇的身影，但立刻又被否定。林薇此刻应该在她的临时住处，警方有监控。难道还有第三方高手介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和杜子腾那极具辨识度、带着异国腔调的大嗓门：
“哎！阿Sir！别推别推！自己人！我们真有料！事关重大！你们查的那个什么‘净影III型’，跟我们追查的‘星光蓝涂剂’在紫外荧光谱上有一个重合的异常峰值！这绝对不是巧合！我们怀疑…”
他的话被强行打断，人也被推搡着后退。但就在混乱中，一直低头沉默的秦粿，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极其敏捷地借着杜子腾身体的掩护，将手中那个改装过的“游戏机”屏幕，对准了陈默办公室敞开的门缝，以及门内白板上那些关于“净影III型”、皮革碎片、阻燃剂来源的潦草笔记和照片！
屏幕上的摄像头红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喂！你干什么！”眼尖的小李发现了秦粿的小动作，立刻喝道。
秦粿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手，把“游戏机”死死抱在怀里，整个人几乎要缩到杜子腾背后，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一个字也不说。
杜子腾立刻换上夸张的笑脸，张开双臂挡住秦粿：“误会！误会！阿Sir！我搭档他社恐！超级社恐！他那是…那是紧张！手里拿的是他祖传的…呃…护身符！对！护身符！绝对没有偷拍！我们可是正经侦探！有执照的！”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皱巴巴、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国际侦探资格证”复印件。
陈默冷冷地看着门口这场闹剧，目光锐利地扫过惊慌的秦粿和努力打圆场的杜子腾。那个社恐技术男刚才的动作，绝非无意识！他看到了白板上的内容！那个所谓的“护身符”，绝对是高精度的扫描或记录设备！
“让他们进来。”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国际侦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及…他们提到的“星光蓝涂剂”和“重合峰值”是什么意思！
杜子腾如蒙大赦，拉着还在发抖的秦粿，挤进了办公室。杜子腾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营造专业形象，但花衬衫和闪亮的假金链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秦粿则全程低着头，盯着自己磨损的鞋尖，仿佛地板上有绝世代码。
“陈队长是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杜子腾搓着手，笑容满面，“鄙人杜子腾，这位是我事务所的首席技术官，秦粿。我们这次来华国呢，是为了追查一件惊天动地的国宝失窃案！线索呢，兜兜转转，就绕到贵地三年前那场大火了！您看，这是不是缘分？是不是天意让我们强强联手？”他说着就想掏出一叠资料。
“说重点。‘星光蓝涂剂’和‘净影III型’的重合峰值是什么？”陈默打断他，直接切入核心。
“哦！这个啊！”杜子腾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星光蓝’是我们追查的那件被盗艺术品上使用的一种极其稀有的保护涂层，源自某种深海微生物提取物，在特定紫外线下有独特荧光反应。而贵方在火灾现场发现的‘净影III型’残留，我们的技术粿…呃…秦粿先生，通过一些…嗯…公开的学术数据库和一点点我们的独门渠道…”
他瞥了一眼秦粿，秦粿头更低了，手指在怀里的设备上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默默地把屏幕转向陈默。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复杂的光谱图叠加，其中一个被明显标注出来，在某个特定波段，两个光谱图出现了一个几乎完全重合的异常小峰！
秦粿用蚊子般的声音快速补充：“…净影III型的标准谱没有这个峰…是杂质…或…故意添加的标记物…和星光蓝的核心催化酶衰变产物…光谱特征…一致度99.7%…” 说完立刻闭嘴，像耗尽了所有社交能量。
陈默瞳孔一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金枫路17号火灾现场发现的“净影III型”，并非纯正的工业品，而是掺杂了与被盗艺术品“星光蓝”涂层核心成分相关物质的东西！这绝非巧合！林家失火案，果然和他们追查的国际艺术品犯罪有牵连！
“你们追查的失窃案，和林家有什么关系？”陈默立刻追问，心脏狂跳。这可能是颠覆整个案件认知的新方向！
杜子腾嘿嘿一笑，露出商人般的狡黠：“陈队长，这就是关键了！我们查到，失窃案发生前三个月，林家的男主人林国栋，曾通过一个非常隐秘的中间人，在海外一个私人拍卖会上，拍下了一件…嗯…来源存疑的古董。而那件古董，据我们可靠线报，就是用‘星光蓝’做过保护和伪装处理的赃物之一！林国栋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买到了烫手山芋！我们怀疑，火灾…或许跟销赃灭口，或者争夺这件东西有关！”
新的动机！国际犯罪集团的阴影！这完全超出了之前对周氏兄弟个人报复的推测范围！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杜子腾说的是真的，那么周氏兄弟更像是被抛出来的烟雾弹，甚至是…，被国纪犯罪集团利用来顶罪的棋子！孙强的死，痕迹的清除，都有了更强大的幕后黑手解释！而林薇…她在这盘更大的棋局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她那份精准的报告，是洞悉了真相，还是…她本身就与这国际犯罪网络有关？
“那个中间人是谁？拍卖会记录呢？”陈默追问。
杜子腾两手一摊，一脸“你懂的”表情：“陈队，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了。中间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拍卖会记录更是加密得跟铁桶似的。我们追到华国，线索就卡在林家这里了。所以嘛…”他搓着手指，笑容更加“真诚”，“合作！必须合作！资源共享！我们提供国际线的情报和技术支持（粿仔！），贵方提供本地资源和…嗯…那个…合理的办案经费补贴？您看，我们这跨国办案，成本太高了…”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油滑贪财却又似乎真掌握着关键线索的杜子腾，再看看他身后那个社恐但技术深不可测的秦粿，感觉一阵头疼，却又看到了一丝冲破林薇“完美剧本”和当前死局的曙光。
这两个搅局者带来的风暴，似乎要将整个案件，卷入一个更加黑暗和庞大的漩涡之中。而林薇，此刻是否也正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她的剧本，还能完美演绎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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