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草药的苦涩和泥土的潮湿。月光透过屋顶的窟窿洒下来,在地上洇开一片惨白,刚好照亮张桂源汗湿的额头。他趴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左腿的伤口已经用布条草草包扎过,但暗红色的血还是不断往外渗,在身下积成一小滩。
林婉清缩在他旁边,背靠着冰冷的神龛底座。怀里的血参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份奇异的温热。她低头看着张桂源,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平时那双总是带着凶光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家伙刚刚还像头凶猛的豹子,转眼间就虚弱得像个孩子。林婉清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又猛地缩了回来。她想起白天他用弩指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他咬着刀时眼神里的狠戾,可现在...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新添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胃里突然一阵绞痛,林婉清捂住肚子弯下腰。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几乎没吃过东西,刚才又受了那么大惊吓,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花。她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麦饼,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口粮。麦饼硬得像石头,咬下去差点硌掉牙。
就在这时,躺在旁边的张桂源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林婉清连忙放下麦饼凑过去,只见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干裂得像老树皮。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左腿的伤口处渗出的血也越来越多。
林婉清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张桂源伤得不轻,刚才杀那几个匪寇时又用了大力气,现在伤口肯定崩得更厉害了。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腿上的布条。
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大腿一直延伸到膝盖,边缘的皮肉翻卷着,黑乎乎的不知道是泥还是碎布屑。她皱着眉头撕下单边衣袖,想帮他清理伤口,可刚一碰,张桂源就疼得浑身一颤。
"水..."他迷迷糊糊地哼唧着。
林婉清这才想起,白天捡的水罐刚才打斗时被打碎了。她环顾四周,破庙里除了神龛和干草堆,什么都没有。外面倒是有条小溪,可现在天已经黑透了,山里晚上不安生,谁知道会不会有野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她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要去打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张桂源就这么死了。临走前,她把怀里的血参放在草堆上,又把自己那件蓝布上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一切,她才握紧腰间的短刀,悄无声息地走出破庙。
夜晚的山林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狼嚎。林婉清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溪边走去。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看着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就在她快要走到溪边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婉清心里一紧,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只见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谁?"她厉声喝道,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那两个黑影顿了一下,其中一个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臭娘们,居然还没死。"
林婉清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有点耳熟。她把手电筒往上抬了抬,照亮了来人的脸——那是两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脸上都带着狰狞的刀疤。
是白天那伙人的同伙!
"你们想干什么?"林婉清强作镇定地问道,手心却已经全是冷汗。
"干什么?"另一个刀疤脸冷笑一声,"我们大哥死在你手里,这笔账不得好好算算?"
林婉清心里一沉,看来他们是误会了,以为是自己杀了刀疤脸。她刚想解释,就见其中一个刀疤脸突然拔刀朝她砍来。林婉清连忙侧身躲开,刀锋擦着她的胳膊掠过,带起一阵刺痛。
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狞笑。林婉清拼尽全力往前跑,山里的路崎岖不平,她好几次差点摔倒。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来晃去,照亮了前方的路,也暴露了她的位置。
就在她快要跑到破庙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电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灭了。林婉清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头发。
"臭娘们,跑啊!"那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恶毒的笑意。
林婉清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挥舞着短刀胡乱砍去,却被另一个刀疤脸一脚踹在肚子上。她蜷缩在地上,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个刀疤脸狞笑着围上来,其中一个伸手就要扒她的衣服。林婉清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按住。绝望之中,她突然想起了怀里的血参,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就在这时,破庙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放开她!"
林婉清抬起头,只见张桂源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从破庙里走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他那件蓝布上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嘴角还带着血迹,眼神却凶狠得像头受伤的狼。
两个刀疤脸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重伤的男人居然还能站起来。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狞笑着说:"正好,省得我们再费劲去找你。今天就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上路!"
说着,他就举刀朝张桂源砍去。张桂源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一刀,木棍却趁机砸在那个刀疤脸的头上。那个刀疤脸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另一个刀疤脸见状,怒吼着朝张桂源扑来。张桂源拖着伤腿,动作却依旧迅猛。两人在月光下缠斗起来,刀光剑影,看得林婉清心惊肉跳。
张桂源的伤口显然又崩开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根本不是那个刀疤脸的对手。没几招,他就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
林婉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突然想起白天张桂源用短弩的样子。她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把掉落的短弩。她捡起短弩,对准了那个刀疤脸。
可她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手抖得厉害,根本瞄不准。就在那个刀疤脸举刀要砍向张桂源的时候,林婉清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那个刀疤脸的腿。那个刀疤脸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张桂源趁机扑上去,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那个刀疤脸哼都没哼一声就不动了。
破庙前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张桂源拄着木棍,摇摇欲坠地看着林婉清,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林婉清扔掉手里的短弩,跑过去扶住他。刚一碰,张桂源就倒在了她怀里,浑身滚烫得像一团火。
"血参..."他迷迷糊糊地说着,"快...血参..."
林婉清这才想起怀里的血参,她连忙拿出来,打开油布。血参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她咬了咬牙,把血参塞进张桂源嘴里。张桂源下意识地嚼了嚼,咽了下去。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了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林婉清松了口气,扶着他回到破庙里。她把张桂源放在干草堆上,又给他包扎了伤口。看着他沉睡的样子,林婉清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却几次三番地救了她。而她,一个落难的女学生,居然会为了一个土匪冒险去打水,甚至用短弩射伤了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她知道,她已经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土匪来看待了。
就在这时,张桂源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看着林婉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你...为什么要救我?"
林婉清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是因为感激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因为...你是张桂源。"
张桂源的笑容更灿烂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婉清的脸颊。林婉清的脸瞬间红了,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女人,"张桂源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磁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谁敢欺负你,老子就废了他!"
林婉清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看着张桂源,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潭春水,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凶狠。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张桂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庙门口。
"不好,是官兵!"张桂源低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林婉清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她想起了白天那些官兵的凶残。要是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张桂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林婉清连忙扶住他,急道:"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我们得赶紧走,"张桂源急切地说,"要是被官兵围住,就插翅难飞了!"
林婉清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庙门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里既焦急又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地抓住张桂源的手。
张桂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站了起来。他扶着林婉清,蹒跚着朝破庙后面走去。那里有一个狭小的窗户,勉强能让人钻出去。
"你先走,"张桂源说道,眼神坚定,"我掩护你。"
林婉清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张桂源的心里一暖,他伸手擦掉林婉清脸上的眼泪,柔声道:"听话,你先走。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林婉清还是摇着头,不肯离开。张桂源急了,他猛地把林婉清推向窗户:"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婉清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看着张桂源,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爬上窗户,钻了出去。
刚落地,她就听到破庙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林婉清的心里揪紧了,她想回去帮张桂源,可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回去只会拖累他。
她擦干眼泪,朝着山林深处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张桂源能不能平安脱险。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活下去,等着张桂源来找她。
月光下,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风吹散了。而破庙里的打斗声,还在继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息。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在为这场生死离别哭泣。林婉清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扭伤了,疼得钻心。
她坐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山林,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张桂源现在怎么样了。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林婉清猛地回头,只见张桂源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口,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张桂源!"林婉清惊喜地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张桂源连忙跑过来,把她扶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婉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脚踝扭伤了。你呢?"
张桂源笑了笑,不在乎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林婉清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泪又流了出来:"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张桂源打断她的话,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傻丫头,说什么呢。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婉清的心里一暖,她紧紧地抱住张桂源,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张桂源也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夜风依旧呼啸,但两人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危险在等着他们。但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走吧,"张桂源扶着林婉清,沉声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林婉清点了点头,依偎在张桂源的怀里,两人一瘸一拐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月光照亮了他们前进的路,也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群官兵就冲进了破庙。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为首的那个军官皱起了眉头。
"人呢?"他厉声问道。
一个士兵上前报告:"报告长官,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这些尸体。"
军官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给我追!就算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士兵们齐声应是,纷纷朝着山林深处追去。一场新的追逐,又开始了。
而此时的张桂源和林婉清,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他们互相搀扶着,在山林里艰难地前行着。张桂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林婉清的脚踝也越来越肿。
"我们休息一下吧,"林婉清喘着气说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张桂源看了看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心疼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休息一下。"
他扶着林婉清走到一棵大树下,让她靠在树干上休息。自己则坐在她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林婉清看着张桂源疲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疤,温柔地说:"张桂源,谢谢你。"
张桂源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傻瓜,跟我说什么谢。"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张桂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将林婉清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黑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刀枪,正是刚才追来的那些官兵。
"找到他们了!"一个官兵兴奋地喊道。
为首的那个军官冷笑一声:"张桂源,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张桂源将林婉清紧紧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看着那些官兵:"想要抓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他就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官兵冲了过去。林婉清心里一紧,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场惨烈的打斗,又开始了。张桂源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勇猛无比,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与官兵们缠斗在一起。林婉清看着他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心里疼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她环顾四周,突然看到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她咬了咬牙,拖着受伤的脚踝,艰难地朝那块大石头挪去。
官兵们越来越多,张桂源渐渐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就在一个官兵举枪要朝他射击的时候,林婉清突然抱起那块大石头,朝着那个官兵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个官兵被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其他官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纷纷转过头看着林婉清。
张桂源趁机反扑,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在一个官兵的头上。那个官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抓住那个臭娘们!"为首的那个军官怒吼着,朝着林婉清冲了过来。
林婉清吓得连连后退,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地上。那个军官狞笑着朝她扑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桂源突然扑了过来,挡在了林婉清面前。锋利的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后背。
"张桂源!"林婉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张桂源回头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别...别怕..."
说完,他就倒在了林婉清的怀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啊——"林婉清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抱住张桂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张桂源,你醒醒!你醒醒啊!"
为首的那个军官冷笑一声,举刀就要朝林婉清砍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冲了出来,与官兵们混战在一起。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张桂源的手下。
"大当家!"那个刀疤脸看到倒在林婉清怀里的张桂源,厉声怒吼着,朝着官兵们扑了过去。
官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很快就败下阵来。为首的那个军官见势不妙,连忙带着残兵败将逃跑了。
刀疤脸走到林婉清身边,看着倒在她怀里的张桂源,眼眶通红:"大当家!"
林婉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快...快救救他!他还有气!"
刀疤脸连忙上前,探了探张桂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脸色凝重地说:"大当家失血过多,情况很危急。我们必须赶紧把他带回山寨,请郎中诊治。"
林婉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张桂源扶起来。刀疤脸连忙上前帮忙,几个人一起,抬着张桂源,朝着山寨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林婉清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张桂源,心里暗暗发誓:张桂源,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不许你死!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但林婉清的心里却充满了坚定。她知道,无论有多困难,她都会陪着张桂源,直到他醒过来的那一天。
山寨的路还很长,未来的危险也还有很多。但林婉清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要张桂源能醒过来,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终于回到了山寨,郎中连忙为张桂源诊治。林婉清焦急地等在门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郎中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婉清连忙上前问道:"郎中,他怎么样了?"
郎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失血过多,又中了一刀,伤到了内脏。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林婉清的心里一沉,眼泪又流了出来:"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郎中看着她,无奈地说:"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了。你好好照顾他吧,或许...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林婉清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走进了房间。张桂源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依旧昏迷不醒。
林婉清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林婉清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说道:"张桂源,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醒醒,看看我啊..."
说着说着,她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在梦里,她梦见了张桂源,梦见他笑着朝她走来,说要带她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林婉清醒了过来。她连忙抬起头,看向床上的张桂源。只见他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动静。林婉清的心里一沉,难道...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张桂源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林婉清惊喜地看着他,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依旧虚弱,但却充满了光彩。
"张桂源!你醒了!"林婉清激动地喊道,眼泪又流了出来。
张桂源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林婉清破涕为笑,紧紧握住他的手:"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张桂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婉清的脸颊:"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林婉清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孤单了。张桂源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直到永远...
[未完待续]晨光透过破庙窟窿在张桂源脸上投下斑驳光点,林婉清正用衣角蘸着草叶上的露水擦拭他唇边血迹。男人突然抓住她手腕,灼烫的体温惊得她差点撞翻旁边的草药包。
"血参..."他喉咙里发出破布摩擦般的声响,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身下干草,"后山...藏..."
林婉清被他捏得生疼,却不敢挣脱。昨夜那两个刀疤脸的尸体还僵在庙门外,血腥味混着晨露蒸腾起来,熏得她胃里翻涌。张桂源猛地绷紧脊背,冷汗从鬓角滑落,在满是尘土的脸颊上犁出两道沟壑。
"不是给你吃了吗?"她压低声音想抽回手,却被他拽得更紧。破庙里突然响起竹箭破空声,三枚黑羽箭呼啸着钉在神龛上,震落半捧香灰。
"五哥!箭上有信!"门外传来粗嘎的喊叫,随即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林婉清看见那刀疤脸汉子栽在门槛上,后心插着支一模一样的黑羽箭。
张桂源突然松了手,挣扎着想往供桌底下钻。林婉清刚瞥见他后腰渗出的暗血迹,破庙木门"轰"地被踹开,十几个蒙面人举着砍刀站在晨光里,为首者腰间晃着块虎符腰牌。
"奉沈督师令,缉拿匪首张桂源。"冰冷的声音刺破晨雾,林婉清这才发现满地铜钱——昨夜张桂源的手下把搜来的赃物全堆在门口,此刻正散着惨白的光。
张桂源突然抄起供桌下的短弩,林婉清条件反射按住他手腕。两支竹箭擦着她耳梢飞过,钉进身后泥塑的眉心。蒙面人齐声呐喊着扑来,张桂源的箭却射向林婉清头顶的窟窿。
瓦砾纷扬中,林婉清看见半空中炸开的烟花——三朵猩红如血的牡丹。张桂源趁机将她拽进神龛暗格,身后传来供桌翻转的巨响。暗格里弥漫着霉味,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颈窝,伤腿无意识地抽搐着。
"摸我左靴。"他咬着她耳垂说。林婉清的手指刚触到靴筒里的硬物,暗格门突然被刀片撬开条缝,寒光贴着她鼻尖划过。
张桂源突然扳过她的脸,温热的唇堵上来。林婉清能尝到他血沫的铁锈味,还有昨夜那半块麦饼的酸气。门外传来陶罐碎裂声,刺鼻的浓烟从门缝灌进来,两人同时剧烈咳嗽起来。
"憋着气。"他抓起她的手按在靴筒暗袋上,"摔碎它。"
林婉清摸到那枚温热的铜哨时,暗格门轰然倒塌。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听见张桂源闷哼一声,随即是重物撞击的钝响。她死死攥着铜哨滚出暗格,浓烟中看见十几把砍刀正同时劈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铜哨在掌心烙下滚烫的圆印,林婉清突然想起昨天溪边他挡在身前的背影。刀锋划破空气的尖啸里,她咬碎舌尖,尖锐的哨音刺破了整个山林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