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利切斯死死地按着科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整个人也僵硬得像尊石像。他能感觉到手下少年绷紧的肌肉和加速的心跳,也能看到艾泽瞬间苍白的脸色。
他应该质问科尔,但还需要继续扮演“埃科”,但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该看谁,一种巨大的无措和汹涌而至的、关于过去的记忆让他一时竟失去了方向。
诺伦刚从下面爬上来,看到的便是这诡异至极的一幕
袭击者被制服了,但制伏他的两个人和一个被制伏的人,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的沉默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震惊和某种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绪,几乎让人窒息。
“发生了什么?”诺伦诧异地问道,“你们……认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在空旷的站场上呼啸而过,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是艾泽率先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挣扎出来。
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抬手掩饰般地捂住了脸,声音从指缝中透出,带着一种精疲力尽的虚弱:“总之……先放开他吧。”
玛拉利切斯也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松开了手。 诺伦有点担心地扶住似乎有些站不稳的艾泽。
在肢体接触的瞬间,一些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诺伦的脑海——
“嗯哼”过去的艾泽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打破了宁静。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下,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看着你们俩现在这样,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玛拉利切斯头也没抬,哼了一声:“又发什么神经,小老板?咖啡因摄入过量了?”
刚才袭击他们的男孩则乖巧地抬起头,小声问:“老板,怎么了?”
“没什么~”艾泽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炫耀,“只是突然觉得,当初把你们捡回来,真是我做过的、最明智的投资之一”
“捡?”玛拉利切斯擦拭的动作一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紫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抬头看向那个笑吟吟的老板,“你刚才说‘捡’?”
男孩也愣住了,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哎呀~”艾泽仿佛才意识到用词不当,但那表情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歪着头,笑容不变
“不是吗?玛拉利切斯先生当时在死胡同里,被打得惨兮兮的,像只无家可归的、炸毛的凶狠大野猫~而科尔嘛……”
他的目光转向少年,语气更加柔软:“淋得湿透透的,缩在墙角,小小一团,眼睛红红的,像只被雨打湿了羽毛、无依无靠的小雏鸟,可怜又可爱,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带回家好好照顾呢。”
他越说越起劲,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家孩子世界第一可爱”的耀眼光芒:“你们不觉得吗?那种缩在角落、无助又带着点倔强的样子,真的非常——”
“萌”字还没说出口,两只被形容为小动物的员工瞬间炸了!
“赫尔墨斯——!”玛拉利切斯“噌”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压迫感,脸颊因为羞愤和一点点被说中的窘迫泛起红色
“你当初就把我当野猫?!还有,谁惨兮兮了?!我那时能一个打十个!” 金色的发丝似乎都因为怒气而微微飘动。
老板对员工用敬称,员工对老板倒是没大没小的,道反天罡。
科尔的脸也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语无伦次地反驳“老、老板,我才没有红眼睛,也没有可怜!而、而且,这样太危险了!”
他急得差点跳起来,“万一、万一您捡到的不是我们,是坏人怎么办?怎么能随便把不认识的人带回来呢?!”
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后怕,仿佛已经看到自家老板被坏人骗得团团转的悲惨画面。
不得不说,两个员工颜值都在平均线以上(很多!)很难不怀疑艾泽看脸捡人
玛拉利切斯一听,觉得科尔这话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坎,他立刻冲着艾泽训斥“随便从垃圾堆里捡人,万一捡到个比我还能打的变态杀人狂呢?那你怎么办?!”
“到时候就不是你捡人,是你被人拐跑了吧?!你这细皮嫩肉的够人家啃几顿?!”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玛拉利切斯觉得自己血压都在飙升。
艾泽被两人合力“声讨”,却丝毫不见慌张,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仿佛员工们的炸毛反应也是他乐趣的一部分。他悠闲地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嗯哼~但是,”他抿了一口茶,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我的眼光不是一向很好吗?”
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像一只绿眼睛的狐狸。他的视线在暴怒的金毛大野猫和急得快哭出来的小雏鸟之间流转,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愉悦和满足。
“你看,我这不是一下子就捡到了最好的两个吗?”
玛拉利切斯:“……”
科尔:“……”
所有准备好的怒火和说教,瞬间被这句直球又不要脸的夸赞(?)堵在了喉咙里。
玛拉利切斯的脸更红了,这次绝对不只是气的。
他猛地扭过头,粗声粗气地“啧”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地上,抓起零件用力擦拭,仿佛跟它们有仇,嘴里嘟囔着:“……少来这套!下次再乱捡东西回来,我连你带人一起扔出去!”
科尔也慢慢坐了回去,脸颊依旧绯红,他偷偷看了一眼还在笑眯眯喝茶的老板,又看了一眼耳根子似乎也有点发红的前辈。他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弯了一下。
赫尔墨斯看着终于“安抚”好的两个员工,嘴角的弧度越发深邃。
嗯,果然是最好、最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