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寻你

空气忽地有些沉默，张小仙见顾玄歌不愿开口，当下识趣地不再追问，将目光再次投向漫天星火。

流光般肆意散落，伴随着阵阵轰鸣，不断割扯凤阳深邃的夜。

良久，终听得那清冷声音再次传来。

“若是不回来呢?”

“嗯?”

张小仙并未料到顾玄歌会这般作答，心中一惊，忙侧目朝他看去。

岂料那人亦正凝望着她，灿似星辰的眼眸在此刻，竟酝酿着不可磨灭的倔意。

“若我此番，一去无回呢?”

张小仙：！！

“怎会?”

“我说假若。”

“没有这种假若。”

张小仙紧紧拧起眉头。

“你是名震江湖的惊鸿公子，是绝仙派的英才翘楚。”

“龙虎双煞在你手下走不过十招，便是放眼天下也鲜有人能伤得了你，又怎会……怎会回不来呢?”

“你这分明就.....”

话音未落，那人已将她打断。

“张小仙。”

他的声音格外认真，张小仙不禁心头一颤，猛然收了声。

顾玄歌望着她，目光不曾挪开半分。

“回答我。”

“若有朝一日，我一去不回，你会做何打算?”

张小仙深深地看着他，“我会去寻你。”

顾玄歌听到这话，心底不由得有几分意外。

“寻我?”

张小仙微微点头。

“是啊，找到你，然后带回来。”

顾玄歌望着她久久不语，终是发出一声叹息。

“这并非你应做之事，若生变数，你应往绮仙山，投靠少英才……”

张小仙打断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要、去、寻、你。”

顾玄歌轻叹口气，“张小仙……”

“凤阳寻不着，我便去渝州;渝州寻不着，我便去盛京。”

“这天下的山川河流乡镇城池我一个一个去找，直到找到你为止。”

张小仙倔强地注视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地说下去。

“顾玄歌，当初是你将我从火海中救出，带回绝仙府的，若往后某日真如你所说……那便就换我，带你回来吧。”

张小仙在市井摸爬打滚十六年，本是满身带刺，活得唯利是图。

可眼前之人，负剑奔走于广袤天地，以性命为注，护苍生安宁。

他救她于水深火热，他告诉她救人亦是救己;

他教她习武，他教她那些让人头疼的大道理……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

就像穿透鸟云的光，推着她一步步在这乱世中咬牙前行。

若终有一日，他一去不回……

她怎会弃他于不顾?

烟火不知何时停息下来，世界又恢复一片静谧。

顾玄歌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可一瞬的僵直和通红的耳廓，早已将他的万千波澜出卖得彻底。

张小仙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语太过微妙，一时间，竟也觉得心如擂鼓脸颊发烫。

她忙撇开目光，岔开话题。

“哎呀，你真是，好端端地胡思乱想作甚?下次再问这么不靠谱的问题我可不搭理你。”

“成了，我回房睡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语毕，张小仙欲飞身下树。

可偏在这时，那人再次将她唤住。

“等等。”

“嗯?”

张小仙回过头，只见那人从怀中摸出一物，递与她。

张小仙顺势接过，这才发现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做工精细，轻巧便携，张小仙握在手把玩片刻，竟觉得如度身定做一般，称手至极。

“给我的?”

顾玄歌点了点头。

“嗯，在渝州时偶然所得，我用不上，便给你吧。”

“多谢!”

张小仙正愁缺个好使的武器，如今得此匕首，自是欢喜不已，忙小心收起又对顾玄歌道了晚安，这才跃下树，心满意足地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