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比刚才赤脚站在冰冷地板上时还要冷上千百倍！
代价…！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响！
那暗红色的、粘稠的、正无声无息地从门缝底下渗入、缓慢扩散的液体…那令人作呕的、熟悉的铁锈腥气…
这绝不是幻觉！也不是外面暴雨的积水！
林疏白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呼吸骤然停止，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规则第四章第12条：保持地面干燥清洁。如发现地面积水，请立即用拖把清理干净（清洁工具在休息室门旁）。注意积水颜色与气味，如发现异常（如呈淡红色、有铁锈味），请重复清理直至正常，并立即用消毒液擦拭该区域。
但这条规则…是针对“地面积水”！而现在，这液体是从门缝外渗进来的！源头在外面！清理里面有用吗？！而且…这真的是“积水”吗？！那浓重的铁锈味…那粘稠的质感…
林疏白的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呕吐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滩仍在缓慢扩大、颜色深邃得近乎发黑的粘稠液体，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中疯狂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
立刻清理？按照守则做？但守则说的是“地面积水”，而这液体是从外面来的！清理了里面，外面呢？它会不会继续渗进来？甚至…破门而入？！
不清理？任由它扩散？这明显违反了守则！违反规则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逃跑？从哪逃？休息室只有一个门！门外就是那滩液体的源头！他能逃到哪里去？收银台？可收银台在门外！
巨大的恐惧和两难的抉择几乎要将林疏白逼疯！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刚刚换上的、本应带来暖意的制服后背，带来一阵新的、更深的寒意！
吱嘎…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湿滑地面上拖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很近！就在门外！紧贴着门板！
林疏白浑身猛地一颤，几乎要跳起来！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属储物柜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震得柜子里的杂物都轻微晃动了一下。
嘶啦——
仿佛是回应他的撞击声，门外那湿滑的拖行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像是某种湿漉漉的、巨大的东西缓缓贴上门板的摩擦声！
门板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那滩暗红色的液体渗入的速度似乎…加快了！范围也在迅速扩大，粘稠的液体边缘几乎要蔓延到鞋尖！
不能呆站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僵直的恐惧。林疏白的目光猛地扫向门旁——那个堆放着清洁工具的小推车！
规则第四章第12条：…请立即用拖把清理干净…并立即用消毒液擦拭该区域！
不管有没有用！这是规则给出的唯一指示！他必须照做！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林疏白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霉味和浓重铁锈味的空气刺得他肺部生疼。他冲向小推车，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有些变形，差点被自己过大的鞋绊倒！
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拖把。拖把的布条是干燥的、硬邦邦的，沾满了灰尘。
不行！不能用干的！规则没说，但用干的去拖那种粘稠的液体只会更糟！
目光急速扫过推车底部，看到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里面有半桶浑浊的、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水！旁边还有一瓶未开封的强力消毒液！
就是这些！
林疏白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拖把布头狠狠摁进水桶里浸湿，然后拧干（他甚至顾不上拧干得是否合适），接着抓起那瓶消毒液，看也不看就朝着水桶里和拖把布头上猛喷了好几下，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暂时压过了那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林疏白拖着湿漉漉的拖把，快步冲回那滩正在扩大的暗红色液体前。
吱嘎——咕噜…
门外的拖行和摩擦声再次响起，变得更加清晰，仿佛那个“东西”正在门外焦躁地移动，甚至…撞击了一下门板？！
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林疏白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但手却异常稳定地握紧了拖把杆。
拼了！
林疏白咬着牙，将浸透了消毒水的拖把布头狠狠地、用力地压在那滩粘稠的液体上，然后疯狂地来回拖擦！
滋…啦…
拖把与液体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像是腐蚀又像是抗拒的细微声响！那暗红色的液体异常粘稠，拖起来极其费力，而且…它们似乎在被擦拭时，颜色会变得更加深邃，甚至隐隐泛出一种…油脂般的诡异光泽？
浓烈的铁锈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更加作呕的恶臭！
林疏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极度的恐惧，拼尽全力地擦拭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不敢去看门缝，只能死死盯着地面，机械地、疯狂地重复着拖地的动作。
规则第四章第12条：…请重复清理直至正常…
他不知道什么叫“正常”！但这液体的颜色和气味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因为他的擦拭，那铁锈味似乎更加浓郁了！
咚！
门板又被重重撞击了一下！虚掩的门缝似乎被撞开了一丝更宽的缝隙！
咕噜噜… 更多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从扩大的门缝中涌了进来！
不行！这样不行！ 林疏白内心发出绝望的呐喊。清理根本赶不上它渗入的速度！而且门外那个“东西”显然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暴躁了！
目光猛地投向那扇门！必须堵住源头！至少减缓它进来！
林疏白扔下拖把，几乎是扑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门板！
砰！
门被猛地关紧！门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疏白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摸索门内侧的插销——谢天谢地！这种老式的木门，里面有一个简单的金属插销！
手指因为恐惧和用力过度而颤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个冰冷的小小金属插销“咔哒”一声推入了锁孔！
门，暂时从里面锁死了！
咚！咚！咚！
几乎在插销落下的瞬间，更加猛烈、更加急促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整个门板都在剧烈震动，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湿重的物体正在外面疯狂地撞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但门，暂时没有被撞开。
林疏白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门板传来的、每一次撞击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门缝底下，那暗红色的液体虽然渗入的速度因为门被关紧而减缓，但依旧在顽固地、一丝丝地挤进来，缓慢地扩大着那滩令人毛骨悚然的污渍。
它没走！它就在外面！它在撞门！
这个认知让林疏白感到一阵灭顶的绝望。
他暂时安全了…吗？这扇破旧的门能撑多久？就算门撑住了，这液体呢？它会不会彻底渗透进来？
背靠着震动的门，滑坐到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制服的粗糙布料摩擦着脸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感。
代价…这就是进入休息室的代价吗？ 引来这种…这种东西？
恐惧、无助、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清理似乎无效，门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的撞击声持续不断，时而猛烈，时而减缓，但从未停止。那沉闷的“咚…咚…”声和湿滑的摩擦声，如同敲打在林疏白的心脏上，折磨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突然——
门外的撞击声和摩擦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暴雨的轰鸣和灯管的嗡鸣依旧，反而衬托得这份寂静更加诡异和令人不安。
林疏白猛地抬起头，狭长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和警惕。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什么都没有。门外一片死寂。
那滩暗红色的液体也不再继续渗入，就那样静静地摊在门口，颜色依旧深邃，散发着那股混合了消毒水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结束了？它…走了？
林疏白不敢放松，依旧紧紧靠着门，心脏狂跳。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透过门板上一条细微的裂缝，紧张地向外窥视。
门外…空空如也。只有便利店货架投下的、在闪烁灯光中摇曳的阴影。什么都没有。那个撞击门的“东西”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是…
林疏白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他看到…在门外不远处的地面上，正对着休息室门的位置…赫然残留着一大片湿漉漉的、颜色深暗的、仿佛被什么粘稠液体彻底浸染过的痕迹…
而那痕迹的形状…扭曲而庞大…难以名状…
林疏白猛地缩回头，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它确实来过！而且留下了痕迹！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目光落回室内那滩被自己擦拭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液体上。
规则第四章第12条：…重复清理直至正常，并立即用消毒液擦拭该区域。
它…算“正常”了吗？没有新的液体渗入了，但它还在那里，颜色和气味都没有改变。
林疏白咬了咬牙。他不知道怎样才算“正常”，但他不敢冒险。他再次抓起拖把和消毒液，忍着强烈的恶心和恐惧，对着那滩液体和周围的地板，发疯似的反复擦拭、喷洒消毒水，直到整个门口区域都变得湿漉漉的，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几乎掩盖了那铁锈味。
做完这一切，林疏白几乎虚脱的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大口喘着气，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暂时…安全了吗？
恐惧依旧包裹着他。
林疏白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本被他扔在地上的、深蓝色的员工日志上。
代价…这就是代价吗？仅仅是进入休息室，就引来了这种恐怖的东西？那本日志里，还隐藏着多少这样致命的秘密？
这个地方…远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怕无数倍！
而自己还需要完成最后一笔“交易”…才能离开…
一股深深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缓缓地攥紧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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