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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雨夜便利店(8)

暗域共生

林疏白背靠着冰冷坚硬的收银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和那股混合着霉变、铁锈与消毒水的恶心气味。手电筒被他死死攥在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稳定而凝聚的白色光柱如同他此刻唯一的生命线,在疯狂闪烁的混沌光线中划出一片相对清晰的领域,逼退着周围蠢蠢欲动的阴影。

【生存倒计时:08:15】

【异常能量源头探索:1/1】(任务最低要求已完成,但提示是‘至少一处’)

【精神值:57/100】

【生命值:91/100】

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像催命符一样灼烧着视线。

精神值已经跌破了60的危险线,一阵阵眩晕和恶心感不断袭来,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的雪花点。必须撑住!至少…再撑八分钟!

观察光影!倾听规律!

林疏白强迫自己集中几乎要溃散的注意力,狭长的眼眸死死扫视着周围。

头顶灯管的闪烁依旧,那短暂的“完全黑暗”间隙如同恶鬼的呼吸,每次降临,那些货架深处的阴影便如同活物般猛地膨胀、蠕动,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贪婪地注视着他。而手电光柱扫过之处,它们又尖叫着退缩,光与暗的拉锯战在每一秒上演。

冰柜的尖锐啸叫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三短一长循环,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远处货架倒塌后,那片区域传来了更加密集、粘稠的蠕动声和刮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废墟中诞生、爬行。玻璃幕墙方向的碎裂声变得稀疏,但每一次响起都更加沉重,仿佛那面墙随时会彻底崩塌。

它们畏惧光与秩序!

林疏白紧紧握着手电筒,光柱不敢有丝毫偏移。他意识到,光不仅仅是驱散黑暗,更是在这片濒临崩溃的混沌中,强行维持着一小块可怜的“秩序”领域。这领域是他唯一的立足之地。

但是…光能撑多久? 手电筒的电池是个未知数。而且,只是固守,能撑过十分钟吗?那些阴影虽然畏惧光,但它们似乎在…学习?它们不再盲目地扑向光柱,而是开始沿着光圈的边缘游走,伺机寻找薄弱点。

生存倒计时:07:50

就在这时,一种全新的、极其不协调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这混乱的交响乐中。

叮——咚——

是电子门铃声!清脆、标准,与周围环境的疯狂格格不入!

林疏白浑身一僵,心脏几乎瞬间停跳!又有“顾客”来了?!在这种时候?!

不可能!卷帘门是放下的!而且整个便利店都快崩溃了,怎么还会有“顾客”?!

林疏白猛地将手电光柱扫向入口方向。卷帘门依旧紧闭,纹丝不动。

但是…在靠近入口处的那个自动售货机旁边,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身影。

这个“顾客”…与之前三位都不同。

他(或者它?)穿着一身极其考究的、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打着一条颜色暗沉的领带,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甚至能反射出手电筒晃过的光芒。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皮质公文包,整个人打扮得一丝不苟,像是刚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的商务人士。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极其标准的、职业化的微笑,嘴角弧度完美,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但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可怕,没有任何焦点,甚至没有映出手电的光,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在看着林疏白,又仿佛在看着虚空。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疯狂闪烁的灯光、倒塌的货架、扭曲的阴影形成了极度诡异的反差。仿佛他是独立于这个崩溃空间之外的存在。

“晚上好,” 他开口了,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令人舒适的磁性,但同样…毫无情感起伏,像是一段提前录好的音频,“…看来贵店今晚…系统有些繁忙?”

林疏白的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这个“顾客”太不正常了!他不仅在这种时候出现,而且对周围地狱般的景象视若无睹!

林疏白头皮发麻,但他不敢激怒这个看起来就极度危险的“顾客”。他强迫自己扯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声音干涩得厉害:“欢…欢迎光临。系…系统临时故障,正在抢修。请问…您需要什么?”

西装“顾客”那空洞的眼睛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或者是光影错觉?),完美的微笑弧度不变。

“理解。特殊时期,更能体现服务的价值。” 他温和地说,语气仿佛在安抚下属,“…我需要一份…能够‘提神醒脑’、‘精准聚焦’的饮品。今晚还有一个重要的…‘并购案’需要审阅,不容有失。”

他的用词…“提神醒脑”、“精准聚焦”、“并购案”…听起来无比正常,甚至合情合理。但结合此情此景,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诡异!

类似功能的商品…类似功能的商品… 守则的提示再次疯狂响起。

林疏白的大脑飞速运转。提神醒脑…精准聚焦…饮品?咖啡?能量饮料?

目光急速扫向饮料柜。里面的饮料在闪烁的灯光下颜色怪异,许多包装似乎都发生了扭曲变形。

“我们…有咖啡…和…功能饮料…”林疏白艰难地开口,手电光柱下意识地扫过饮料柜。

“咖啡因和牛磺酸的组合,效率太低,副作用明显。” 西装“顾客”轻轻地摇了摇头,完美的微笑带上了一丝…挑剔?“…我需要更…‘直接’、更‘高效’的…‘活性成分’。最好能…刺激神经末梢,提升感知敏锐度…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刺激神经末梢!提升感知敏锐度!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对饮料的要求!

林疏白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瞬间想到了那些放在冷藏柜里、号称含有“高浓度活性因子”、“焕活细胞”的…胶原蛋白口服液或者神经酰胺饮品!那些东西常常宣传能“改善肌肤状态”、“增强活力”,但被这个“顾客”用这种词汇描述出来!

那些东西…还能喝吗?!

但林疏白没有选择!他必须完成“交易”!

“或许…您可以试试那边的…‘细胞级能量补充液’?”林疏白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手指向冷藏柜里那些包装精致、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小瓶装液体,“…据说…含有高浓度的…‘活性修复成分’…也许…能提供您需要的…‘专注力’?”

西装“顾客”空洞的目光转向冷藏柜,完美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丝?

“…听起来…很有针对性。” 他温和地说,迈着优雅而平稳的步伐走向冷藏柜,仿佛脚下不是狼藉的地面,而是铺着地毯的会议室走廊。周围的阴影在他经过时,竟然…主动避让开来?仿佛对他有着某种…畏惧?

林疏白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顾客”…比之前的更可怕!

“顾客”在冷藏柜前停下,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林疏白这才注意到他也戴着手套)轻轻划过那些小瓶子。最终,他拿起了一瓶标签上印着“极致脑力补充 - 神经突触激活配方”的深蓝色液体。

他走回收银台,将瓶子放在台面上。瓶子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冰冷的蓝光。

“就这个吧。” 他温和地说。

林疏白颤抖着手拿起瓶子,扫描条形码。

【商品:高级认知增强液(冷藏)】

【价格:¥288.00】

【支付方式:可用】

【备注:请冷藏保存,饮用后避免驾驶。】

价格高得离谱!但支付方式可用!

“您好,一共…二百八十八元。”林疏白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西装“顾客”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闪着冷光的金属名片夹。他从里面抽出来的,不是名片,也不是纸币,而是一张…薄如蝉翼、泛着珍珠白色泽、上面用烫金工艺印着复杂纹路和数字“7”的卡片。

他将卡片轻轻放在收银台上。

收银机屏幕瞬间显示:

【支付方式:高级账户支付(7级权限)】

【金额确认:¥288.00】

【支付状态:瞬时批准】

【备注:无找零。账户余额充足。】

瞬时批准!7级权限!

林疏白感到一阵寒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触感冰凉、材质特殊的卡片,放入收银抽屉。抽屉里,湿漉漉的旧纸币、干燥脆裂的旧纸币、诡异的黑卡,现在又多了这张珍珠白的卡片…仿佛收集着来自不同地狱的货币。

“交易完成。感谢惠顾。”林疏白低声道。

西装“顾客”取回那瓶液体,优雅地拧开瓶盖(林疏白注意到他的手套一尘不染),却没有喝,而是…将瓶口放在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他完美的微笑似乎更加…满足了?

“…纯度不错。” 他轻声说,仿佛在评价一瓶红酒,“…比‘数据中心楼下那家自助站’提供的…要新鲜得多。”

又一个地点!

说完,他看也没看林疏白,优雅地转过身,提着公文包,迈着平稳的步伐,并没有走向大门或阴影,而是…径直走向那面布满裂纹、倒映着恐怖血海的玻璃幕墙!

在林疏白惊恐的目光中,他的身影接触到玻璃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水面一般,荡开一圈涟漪,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玻璃上的裂纹和血海倒影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有效交易完成:3/3】(主线任务依旧显示完成,但环境未恢复)】

【支线任务:异常能量源头探索:1/1】(未更新)】

交易完成了…但崩溃没有停止!这个“顾客”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他更像是…来“验收”的?!而且他提到了另一个地点!

林疏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恐惧!这家便利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生存倒计时:06:30

崩溃还在继续!阴影因为西装“顾客”的消失再次躁动起来!

就在这时,林疏白手中手电筒的光柱,猛地闪烁了几下!光线明显变暗了一截!

电池快没电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林疏白!光是他唯一的依仗!

不!不能放弃!

林疏白的目光猛地投向收银台下——刚才他找到手电筒的地方!会不会有…备用电池?!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一切地再次摸索!手指在黑暗中疯狂划动…

找到了!

一个塑料盒子!里面装着几节五号电池!

林疏白狂喜地掏出来,手忙脚乱地拧开手电筒尾盖,更换电池!他的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而颤抖,好几次差点把电池掉在地上!

咔嚓! 尾盖拧紧!

唰——! 光柱重新变得明亮、稳定!

林疏白长舒一口气,冷汗已经浸透全身。但就在他更换电池的这几秒钟,失去了光柱压制,周围的阴影已经趁机逼近了不少!最近的一个货架阴影几乎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林疏白猛地站起,将光柱扫过去!阴影发出无声的嘶鸣,再次退却。

生存倒计时:06:00

还剩六分钟!必须找到第二个能量源头!西装“顾客”的出现和消失,玻璃幕墙的异常…第二个源头,会不会和那面玻璃有关?!

林疏白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那面倒映着血海、仿佛通往另一个地狱的…破碎玻璃幕墙。

危险…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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