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发的那天是个晴天，窦雨玟换了件深色的衣裳，将白玉石红枫蝶云簪放置在小包内，简单洗漱完，前往西州城门。

走出城，她一眼就注意到好姐妹。

曲小枫今天没穿她最喜欢的金镶萝红裙，而是灰扑扑的、不打眼的衣裳。阿渡则是丹蚩装束，一头高马尾，边骑马边咀嚼新买的糕点。

在她们附近的则是五皇子李承鄞、顾剑，以及他们带的随从。

曲小枫下马，向窦雨玟介绍：“雨玟姐，这是顾小五，一位茶商。这是窦雨玟，珍珠铺的老板。”

窦雨玟是第一次见李承鄞。这位五皇子着一袭白衣，颇为俊朗。只是，此次入丹蚩，途经沙漠，她不认为穿浅色衣裳对商人来说是明智的决定。当然，她也不会好心去提醒什么。

经曲小枫透露，李承鄞不是豊朝皇后的亲儿子，但一直被寄予厚望，虽然他更想要“自由”。

“久闻珍珠铺窦东主大名。您卖的饰品，物美价廉，名动西州。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顾公子谬赞。小女子只不过做了些小生意，算不得什么。听公主说，你是茶商？”

“不过是些不出名的家乡茶，窦老板大概没听过。等回来，我让手下人将茶给您送过去。”

“那先谢过顾公子。改日您若光临珍珠铺，我定好好招待。”

窦雨玟同他简单客套几句。两人告别。

她翻上侍卫牵来的马，回身去找阿渡。

“雨玟，来尝绿豆糕。软糯可口，和我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阿渡见她来，连忙招手，将美食递给好姐妹。

“谢谢阿渡。”窦雨玟拈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果然极甜，暗中观察李承鄞。

交谈完，李承鄞本来想同顾剑商量些事，没想到曲小枫正缠着顾剑。他摇头，心里有了不太舒服的感受。因为豊朝曾向西州送过和亲国书，即便此刻和亲已经不太可能，但他还是不爽自己比不上顾剑。

众人打点完行李，即刻前行。

行至死亡谷，周边是陡峭的岩壁，通道狭窄，仅供三四人并行。

窦雨玟挑眉，瞄了眼前面的李承鄞、顾剑。随后她递给阿渡个眼神，示意她警惕。这次出行，她们带的人多，但不负责规划路线。

去丹蚩，有更好更近的路可以走，偏偏走这里。

阿渡随即上前围在曲小枫身边。

果然，快出谷口时，朔博人前后包围了进出的地方，扬言走失了个奴隶，要他们还来。

朔博，是几年前建立起来的国家。建国历史短，国民嚣张跋扈，还号称要取代丹蚩。过往的狗，都得被他们咬下一口肉，更别说是商队了。

窦雨玟没有发现李承鄞或是顾剑有引起朔博兵注意的行为，料想他们只打听到走这里的多会被打劫。朔博虽然口气不小，当今的朔博王胆子却小，相必不存在勾结之嫌。

朔博人前后望了望，没找到想找的红衣佩红马，以为自己被骗了。最后留了一拨人打劫，大部队则转身离开。

那拨朔博兵若是围困普通的商队，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曲小枫身后都是精兵，李承鄞那边的也不是吃素的。

冲突中，两边看不出明显的优劣势。阿渡已握着弯刀砍了好几个人了；曲小枫兴致勃勃地把着短刀，欲上前杀敌，被窦雨玟拉了回来。

窦雨玟没好气瞪她一眼，意思是别凑热闹。瘪了瘪嘴，曲小枫正觉无聊，瞄到李承鄞骑马来到自己身边。

他面色紧张：“公主，不若我们先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顾剑一边打架，一边拱火：“是啊，你们先和小五走吧，防止被伤到。”

窦雨玟、曲小枫对视一眼。之后，她们和李承鄞先行离开。奔至附近一处湖泊，李承鄞往后看，希望有追兵过来。实在没有也不能勉强，李承鄞只好假摔入湖。

“探子说他会游泳，雨玟姐，他这是在干嘛？秀泳技吗？”曲小枫识破李承鄞拙劣的演技，觉得他是多此一举。

“他一路上和你聊天，为的就是加深感情。倘若你不知道他是五皇子，而是个普通茶商，你不会救？”窦雨玟反问。

曲小枫咂嘴，上前假装焦急地喊了几声“小五！”

“我没事！”李承鄞顺势爬上来，还露出个45度仰面笑。

简直没眼看，窦雨玟别过眼，那几根头发落他脸上，跟个水鬼没区别，丑到自己了。

曲小枫连忙拉他起来，两人各自安慰几句。

“公主，要不我们先去弓月城？想必他们也会去那儿来找我们。”李承鄞提议，想和九公主多单独待会儿，刷好感度。

“顾公子，不用了。朔博兵已经被打退了。”窦雨玟上前插话，见到战斗结束的信号，她解开放在腰间的小包，拎起杂货铺买的信号发射装置，和鸣镝有些像。虽然射程不远，但也够打眼的，况且她们离死亡谷还算近。

不出一会儿，阿渡她们赶了过来。窦雨玟扫视一圈，顾剑那边的人只剩不到十来个，几乎个个都带伤，除了顾剑；她们这边倒是还有二十多个，伤患数量较少。她满意地点头。

先前，三人讨论过这件事，最后达成一致——遇到不难打的，不必使出全力，可以让顾剑那边的人多上；难打的，再出全力。

李承鄞显然也意识到兵力不足的现象，他叫顾剑到远处，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公主，雨玟，你们没出事吧？”阿渡下马，关切地看向二人。

“我们都没事啦，阿渡呢？”

“我也没事啊，那些朔博兵，伤不到我！”阿渡得意地晃脑袋。

“阿渡真厉害，来，奖励你的。”窦雨玟把在西州买的糕点拿给她。阿渡乐坏了，惊喜地看见好几种糕点，忍不住给了窦雨玟一个大拥抱。

“阿渡，再抱要被压扁了。”曲小枫在一旁偷笑，没理会窦雨玟的求救声。

弓月城位于西州、丹蚩交界边缘，天亘山在稍北边。弓月城内部的百姓能轻易地看到天亘山，据他们说，天亘山有白眼狼王，多人丧命于狼群嘴下。

茶馆内，说书人讲述白眼狼王的故事。

曲小枫嘟囔：“这也太恐怖了吧。”

“我倒觉得还好。有人想剥你的皮，拔你的牙，打你的狼，占你的家，难道还忍受着，不反击吗？”窦雨玟吐瓜子。

“说得也是，吃得好！”阿渡连连点头。

不远处的李承鄞、顾剑意味不明地看向三人。李承鄞对窦雨玟产生了戒心。

“殿下，我会负责引开他们。”

“嗯，到时候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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