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西境安护府附近一处茶馆，李承鄞和裴照相对而坐。裴照乃是五皇子儿时伴读，后被召入军，现如今是位将军。

裴照环视左右，确认无人关注，方才开口：“殿下，可还顺利？”

李承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九公主答应与我们同行。只是……”

“据属下所知，九公主不像是心思细腻之人。殿下找到王帐指日可待，莫非她有所疑心？”

“非是我疑心九公主。而是顾剑如此利用一位女子的真心，何其可耻！那九公主对她痴心一片，却是看不出他皮下是人是鬼。”

裴照心中复杂：“自古以来就是兵不厌诈。虽然做法不为外人道，顾公子这么做，也是为了豊朝，也是为了殿下。”

李承鄞冷笑道：“为了我，豊朝吗？呵，难道不是为了我手里的权势？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与柴牧都不过想要借势，我有可利用的价值才找上我。倘若能搭上二皇子，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抛下我。”

而后他沉默半霎：“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互相利用。若是立功，或许便能回京；若是不能，大哥的仇怕是不能报了。”

“殿下，还是不信刺杀大皇子的是丹蚩？”

“怎么不信？留在现场的弯刀明摆在那儿，我又能如何怀疑？丹蚩人来得太快了，又来得太晚。你记不记得高将军说的，他说丹蚩人擅长马战、行事正大光明。我查证了这件事，确实如他所说。”

“这么说来，如果真是丹蚩人，那么上京恐有人勾结外患；若不是，恐怕是。”裴照噤声，埋头饮茶。

“此事必须谨慎。父皇因和亲国书不慎丢弃，已经对我失望；再来一次，恐怕他就不要我这位儿子了。更何况他本就偏心二哥。你说，若二哥登上皇位，还有人会捞我吗？”

“……末将不知，但清楚皇后定会为殿下求情。”裴照挣扎几番，方才开口。

“她会吗？还是从此与我撇清干系，再造一枚棋子？”

李承鄞摸出一块玉佩，细细摩挲。

二人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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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王宫内，曲文成召集几位大臣商量此次丹蚩之行。

“大王，这真的可行吗？若豊朝人发现，西州的处境可想而知啊！”

“寡人会让侍卫伪装成商队，到时候尸体便放置在有隔层的箱子内。豊朝人即便再如何怀疑，有九公主拦着，应该发现不了。”

“九公主同去，这？”

曲文成捻了捻胡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九公主正好可蒙蔽豊朝。这些货物在他们眼中，是九公主对铁达尔王的孝心。”

他叹了口气，最担心曲小枫的人也被曲小枫劝服了，他这个父皇又还能说什么呢。

另一边，九公主宫殿。

大妃来回折腾，为九公主整理行装。

曲小枫抿了抿嘴，上前抱住大妃：“母妃，用不着那么多的。我很快就回来了，那边还有外祖父呢！他不会让我遭遇危险的。”

大妃偷偷抹泪：“那怎么行！你是西州最受宠的公主，是我的心肝，我唯一的女儿……你为什么向你父王请命，为什么去？要是出了事，你让母妃怎么办！”

曲小枫咽下哭音：“母妃，我必须去，也一定平安。雨玟姐、阿渡和我一块儿呢。您不是不知道雨玟姐的本事，她一直护着我，和小时候那次一样。阿渡也在，您就在王宫里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会给您准备惊喜的，好不好？”

大妃摸了摸小枫的头发：“小枫，娘只希望你平安。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没有你重要。”

深呼吸了好几口，曲小枫没能开口，只是抱紧自己的娘亲。

此行去丹蚩，路上风险不必说，顾剑五皇子同行，防备少不了。若是顺利，或许战事平定；不顺利，丹蚩被灭，波及西州。

身为西州的公主，曲小枫不能再是位鲁莽的公主，得将国家大义记心中。哪怕成不了武后那般，也不能做亡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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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城外。

阿渡同西州的士兵一起操练，她是曲小枫和窦雨玟最身边的人。她得尽全力不让俩人受伤，这不仅是命令，也是她心之所向。

珍珠铺内，窦雨玟叮嘱王姨：“我要出趟远门，铺内事宜全交由您了。先前水麦告诉我，还愿意再做些日子，若是孙小姐来要人，您也别拦着。”

“我都清楚的。唉，可是雨玟，你这时候还要出门，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些天丹蚩和豊朝的矛盾很是显然，所以导致西州的百姓也惶惶不安。王姨拿窦雨玟当女儿，担忧她此去丹蚩会有危险。

“嗯，确实是要紧之事。恐怕要去些日子，若有不懂不急之事，等我回来。”窦雨玟停顿一下，对她笑笑，“您放心，我机灵着呢。九公主在我身边，没人敢对我如何的。”

“最好如此。铺子的事你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帖。我、水麦还有小柳，都会等着你回来。珍珠铺，也只有你一位主人。”小柳是她上月招的员工，现在十分熟悉待客之道。

窦雨玟点头。

其实，离远行还有段时间，她本来不必这么早交待王姨的。只是，曲小枫邀请她去宫内学习，例如丹蚩的各种习俗，又或是旅途中各种气候的应对。这些她在行商中虽有涉猎，但没有系统地梳理过，所以还是决定花些时间学习。

除此以外，阿渡在宫内也能让窦雨玟复习招式，防止途中遭遇不测，也有自保的能力。

傍晚，收好铺子，窦雨玟关门便准备去王宫，转身见到水麦。

“东主，俺能否同去？”水麦心中不定，恍惚了一整天，终于问出口。

“这次不行，我去丹蚩乃是要办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你若走了，铺子怎么办？王姨和小柳两人必是忙不过来的。”窦雨玟突然想到孙芝兰好久没来过铺子找水麦，连她那些闺蜜也不太搭理水麦，来铺子只是为了买饰品。这样，水麦不走，三人应该能忙得过来。

于是，她继续说：“你放心，月钱我已让王姨给你提了。你在珍珠铺好好干，现在我一走，铺子便真的剩不下人了。下次若你想去，我带着你就是了。”

水麦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好，我等您回来。您要保重！”说完，他迈步离开，只是走几步，还要回头看几眼窦雨玟。

窦雨玟心情微妙地和水麦告别，她怀疑水麦对自己有想法，但又不太确定。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等她回来吧。

窦雨玟最后看了眼珍珠铺，往王宫走去。周边的光都灭了，只剩下月亮皎洁的微光。好在她带了灯，走的路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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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收到了宝子的十朵鲜花，瞬间又有动力了咩😍祝大家和雨玟一样都能顺心哈～(^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