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今日乃一节日，珍珠铺不开门。对照铜镜，佩戴上白玉石红枫蝶云簪，窦雨玟换了件新买的淡蓝色半长裙，浅浅在脸上画了几道，出门会友。

走出几里，碰见个常客，窦雨玟习以为常地同她寒暄，聊起上新的饰品，双方颔首告别。

来到目的地，窦雨玟仰头看了看三层高的同庆楼。暗红色的屋檐下挂着五六个红灯笼，窗户旁不时走过人，隐隐约约还有声乐从内传来。

“窦东主，听说珍珠铺又推新饰品啦。我家小女天天吵着要买。改日若上门，不知可否给个优惠？”

“当然了。明日我就将新品的画册送上门，令爱可以先看看；等令爱上门，我一定亲自招待，定让她尽兴而归……眼下珍珠铺正忙，近日添了位长工，每日的饭菜要多加一份。麻烦您了，徐老板。”

“没问题，我过会儿就交待下去。窦东主，还是老位置。上三楼左拐就是。您的贵客一个时辰前到的。有两位刚刚离开。”

“好，徐老板。咱们改日再聊。”

走过一楼，窦雨玟又花了些时间招呼熟人。待乐声换完一首，她终于从人群之中脱身。

踏上三楼，推开名曰“戏说江南”的包厢门，窦雨玟见到阿渡和背对着她的曲小枫。

窦雨玟将路上买的胡记红豆糕放到桌上打开，阿渡凑上来拿了几块就往嘴里塞。胡记糕点只有阿渡喜欢，因为她不常来西州，所以她很稀罕。

阿渡边吃，边灌茶水，此刻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糕点。窦雨玟见她满足的样子，笑骂一句“贪吃鬼”。

窦雨玟走到曲小枫身边：“聊得怎么样？”

曲小枫扭头看了窦雨玟一眼，被窦雨玟的打扮吸引：“雨玟姐，今天真好看。尤其是这条蓝色的半长裙。它特别衬你！”

“这是锦绣坊制作的。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帮你选条，那边还有其他颜色。还是买红色的吗？”

“唔，我想试试别的颜色，等我们回来一起去店里挑挑。雨玟姐，父王同意我去丹蚩了，估计下个月就能出发。今天顾剑带了一个人来找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窦雨玟大致能猜到：“是豊朝五皇子？”

“答对了，雨玟姐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们想要找到铁达尔王帐，所以才来见我。他们还骗我，让我拒绝保护我的侍卫，跟他们一起走。真当我没脑子啊！”

曲小枫收到窦雨玟的书信后，考虑多日还是决定来见顾剑。不是旧情未了，曲小枫她知道顾剑是自己的敌人，而是为了弄明白后续顾剑可能的动作，早点做准备。因为顾剑不再属于信任范围，曲小枫让阿渡躲在隔壁房间，防范意外情况。但她没想到顾剑竟然搭上了豊朝五皇子这条船，现在看来柴牧的身份确实不简单，既与死去的明远有联系，又可以搭上豊朝五皇子的船。

只是与柴牧相比，顾剑包括，那个李承鄞，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今天这场会面真让曲小枫觉得一年前的自己绝对是个傻叉。有好几次，顾剑和李承鄞拿曲小枫当傻子逗。顾剑在自己面前装委屈，说他不是探子，西州王对他的通缉是小人指使；还向曲小枫介绍“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拿自己当媒人使。李承鄞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向曲小枫卖弄对茶的了解，编造进货的艰险时刻，明里暗里地贬低她，以此来表现自己看上她是她多么大的荣幸。

以上不必再提，怕令人作呕。曲小枫通过这次会面证实了窦雨玟的猜想。谈话中，李承鄞提及，铁达尔王帐内有许多宝物，他很久之前就想去见识见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上星期，西州的军队在靠近天亘山、西境安护府附近找到了一具丹蚩人的尸体。曲文成通过派去豊朝的探子，了解到刺杀皇子的丹蚩人被抓到。他怀疑两者有一定的联系，想要将尸体运去丹蚩。

但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曲文成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运尸体。他召集大臣，也没人提出合适的法子。下朝后，曲文成来到大妃的宫中，曲小枫刚好也在。

他提到这件烦心事，曲小枫顺势告诉曲文成顾剑暗里约她见面的事情。

“如果他们真要去丹蚩，我也可以借助他们的掩护把尸体带过去。父王，您觉得呢？”

曲文成用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目光看向曲小枫，之前他听见夸奖曲小枫的话，还不怎么相信。现在，他发现曲小枫真的长大了。

思虑半晌，曲文成同意了曲小枫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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