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行至弓月城，窦雨玟的心情早已平复，与阿渡找了客栈，安顿下来。她出门准备明天用到的物品，再次回到房间。阿渡单手托腮，关切地望着她。

“是不是饿了？”窦雨玟的嗓子还没完全好，但正常说话无虞。

“我吃过啦！”阿渡见窦雨玟不愿聊曲小枫，她转变话题，“明天我跟你一道儿去呗！我换身衣服，不穿丹蚩服饰，这样就不显眼了。”

窦雨玟端详阿渡几秒：“真的不显眼吗？你比寻常女子高半个头唉！”她哈哈笑了几声。

阿渡见她笑，放松下来：“那我扮成男子，会好些吗？”她在窦雨玟面前转了一圈，示意窦雨玟提出评价。

“阿渡，这几天你帮我到人员密集地打探白眼狼王和丹蚩那边的讯息吧。至于我这边，怎么着我也算你半个徒弟，不会有事的！”窦雨玟定下计划，“衣服可以换这件，到时候你得把声音变粗些。”

今天出门，窦雨玟路过服装店，照着阿渡的身形买了几件男装。

“要不我先试一试？”阿渡跃跃欲试。

窦雨玟瞄了她一眼：“太晚啦，明天再试。你出门前我要给你上妆。如果明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喝茶、微笑，懂吗？”

“哦。”阿渡露出纠结的表情，求饶道，“阿渡能不上妆吗？”她真的很讨厌花时间在脸上涂抹那些不知名的东西，事后还要花时间弄掉，超麻烦。

十五岁时，曲小枫对上妆兴趣盎然，拉着两个朋友做实验。阿渡第一次看见镜子里那样的自己，直接被吓晕了。

“不可以。”窦雨玟一脸没得商量，阿渡只好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阿渡的呼吸声里，窦雨玟卸下轻松的面具，梳理她们来丹蚩前后的事情。其实，她对西州王同意曲小枫来丹蚩这件事留有怀疑。

战事在即，西州王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同意曲小枫前往丹蚩看望铁达尔王？初入丹蚩时，赫失轻易便同意她和李承鄞入王帐也很奇怪。还有巴吐尔下葬时，铁达尔王对他的悼词。巴吐尔在侵犯豊朝边境小镇时被俘，后被豊朝兵折磨、灭口。但巴吐尔在过程中，没有屈打成招，让豊朝的阴谋得逞。豊朝想让丹蚩背上刺杀皇子的黑锅，但巴吐尔的尸体正好证实了并非丹蚩人所为。只是，豊朝显然不承认上京的“巴吐尔”是假货，甚至下了战旨。

窦雨玟有理由怀疑曲文成假借曲小枫探望，实则将巴吐尔的尸体运回了丹蚩。其实，她在离开西州前问过曲小枫这件事，但她没有正面回应过。窦雨玟当时以为曲小枫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她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都在吸引顾剑和李承鄞的注意。

回想来，曲小枫那时候已经在防着她了。到了丹蚩以后，很多事发生得太快，窦雨玟没有时间认识到她俩生了龃龉，所以这场争吵来得突如其来。

仔细想想，她和曲小枫的身份差距难以消除，按理来说窦雨玟、曲小枫不应当成为朋友的。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儿时的意外让两人间有了交集，曲小枫继续做她的公主，窦雨玟也会想办法开商铺，走她的独木桥。

窦雨玟拔下戴了十年的白玉石红枫蝶云簪，摩挲簪子的纹路。它的光泽早早被时间带走，这是否暗示了她们友谊的走向呢？

这是曲小枫十年前送给窦雨玟的礼物，她说：“珍珠铺的主人怎么能没有一支配得上她的簪子呢？祝雨玟姐的珍珠铺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就像上边的枫叶那般耀眼。”

大概只有时间知道答案，窦雨玟阖上窗户，吹灭红烛。月亮西升东落，随后又是白天。

重新到达先前的位置，时间来到上午十点。窦雨玟收拾好租来的小摊，摆好桌椅，看了眼聚集的人群，差不多有17个人。

这时，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挂着笑，走上前问：“窦老板，玉雕师我带来了。不知60文，什么时候付给我啊？”

窦雨玟瞟了眼她身后站着的局促不安的老者，指尖轻点“珍珠铺”三个字：“珍珠铺只招有本事的匠人。第一试过关，引荐人即刻领六十文赏钱；闯过首关却折在后两关的，三十文辛苦钱不会少；可若连入门手艺都拿不出的——”

她颔首扫视在场众人，收起笑颜：“半枚铜板都不要想！规矩已经告诉各位，如果有人存着鱼目混珠的心思，还是省省吧。现在若有人家中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开。”

一番话说得足够明白，没人再会拿窦雨玟当软柿子。几分钟后，场上除了窦雨玟，只剩下三位介绍人和四位玉雕师。

于是，窦雨玟也将他们如数登记在册。之后，递给每位玉雕师一副有瑕疵的饰品，或是簪子，或是手链，又或是耳饰。

窦雨玟告诉他们：“一个时辰，修好你们手上的饰品。如果有想要放弃的，现在可以走。但倘若修得更坏了，你们是要赔的。”

四人中的一位听见这话，立刻不乐意了。他摔了手上的饰品，怒气冲冲地上前就想拿窦雨玟撒气，没想到被她弄折了手臂。

“这位先生，你刚才摔的莲心似玉耳环要20文。如果不付，我可要叫官府了。”

男子打不过窦雨玟，只能没好气地将20文交付了。全程，他的嘴里没有一句能听的话。

窦雨玟充耳不闻，只管收钱。她蹲下身收回那副耳饰，用黑布袋子装好。耳环周围的珠子不知洒落到哪儿去了，原本的断痕倒是更明显了。

一个时辰后，三位里只有一位勉强通过。介绍人拿了60文，拽着那位就要走，也不要后面的三十文了。

剩下的两位修的只是边角料，最关键的缺口理也不理，估计是真没法子。窦雨玟也给了他们和介绍人每人10文的辛苦费。

忙活了一天，窦雨玟面前一个人都没了，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从包内掏出昨日买的面饼，啃了一整个。等到傍晚，没有人再来。窦雨玟不意外。

周围人都收摊时，阿渡过来帮忙了。因为阿渡去客栈装备了弯刀，暗地里想找窦雨玟麻烦的人知道阿渡明显会武，商量后决定离开。

“雨玟，今天怎么样？找到合适的人了吗？”阿渡这么问。

“没呢。不过还在我的预期内，毕竟花出去的钱也不多。”窦雨玟收摊子时，感受到有人一直在往这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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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是一只孤独的作者，因为我的读者都比较腼腆。希望多多评论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