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丁程鑫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挺拔。他看着窗边那道转过身来的月白身影，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喉咙有些发紧。
马嘉祺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依旧清澈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阁内弥漫着熟悉的冷香，与窗外火焰古树的温热气息交织，一如往常。
“宗主。”丁程鑫迈步进入，反手关上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马嘉祺没有回应这个称呼，只是用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眸子看着他，似乎在等待。
丁程鑫走到他面前，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长而密的睫毛和那双清冷眸中自己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直视着马嘉祺的眼睛，开口道：
“我名丁程鑫，神界不死龙族，黑龙太子。”
他开门见山，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挚。
“因厌倦神界纷扰，欲体悟凡尘修行，故而封印修为，隐匿身份，拜入墨陨门。”
他没有隐瞒，将最初的动机坦然相告。
“之前种种隐瞒，实属无奈，并非有意欺瞒宗主。”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而认真，“唯有对宗主之心，自始至终，未有半分虚假。”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着字说出来的，目光灼灼，里面翻涌着压抑已久、此刻再也无法掩饰的炽热情感。
阁内一片寂静。
马嘉祺依旧沉默地看着他，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握着窗棂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
丁程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赌，赌马嘉祺对他，并非全然无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就在丁程鑫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马嘉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何……是墨陨门？”
他没有问神界，没有问龙族，却问了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丁程鑫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冰雪初融般灿烂而温柔的笑容。他向前走近一步，距离更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清浅的呼吸。
“因为……”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如梦似幻的缱绻，“那日在山门之前，初见宗主立于高台，便觉……九天明月，亦不及宗主风姿。”
他目光痴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直白与热烈：“弟子……不，我心悦宗主，从初见时便已心动。入墨陨门，接近宗主，皆是为了……离您更近一些。”
这番话，比之前在月下更加露骨，更加不容回避。他将自己那颗滚烫的、属于龙族太子的真心，毫无保留地捧到了马嘉祺面前。
马嘉祺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瞬。
他看着眼前少年（或许已不能称之为少年）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爱慕眼神，听着那大胆而真挚的告白，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心悦……于他？
从初见时？
所以，那些频繁的请教，那些依赖的眼神，那些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靠近，那些在青霖林的舍身相护，那些在陨星墟的拼死归来……皆是因为……心悦于他？
原来，那莫名的吸引，那一次次因他而起的涟漪，并非错觉。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遍全身，冲击着他冰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防。
他应该斥责的。斥责他胆大妄为，斥责他罔顾伦常。
可看着丁程鑫那双充满了期待、紧张、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那些斥责的话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甚至……并不觉得厌恶。
反而，有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喜，悄然滋生。
见马嘉祺久久不语，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自己，丁程鑫心中忐忑更甚。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几乎再无距离。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握住了马嘉祺置于窗棂上的那只手。
触手微凉，如上好的寒玉。
马嘉祺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立刻抽回。
丁程鑫感受到那并未拒绝的微凉，心中狂喜！他紧紧握住那只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般的沙哑与无比的虔诚：
“马嘉祺……我心悦你，无关身份，无关种族，只因为是你。”
“我知道前路必然坎坷，外界风雨如磐，但我无所畏惧。”
“我只想问一句……你心中，可有一丝……我的位置？”
他仰着头，眼神如同最忠诚的信徒，仰望者他唯一的神祇。
马嘉祺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抬眸，对上那双充满了孤注一掷般情感的眸子。
他能感觉到少年掌心传来的、与他微凉体温截然不同的灼热，那热度仿佛能一直烫到他的心底。
沉默再次蔓延。
窗外，有风吹过古树叶片的沙沙声。
良久，在马嘉祺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听到自己用一种极其轻微、仿佛叹息般的声音，开口说道：
“……嗯。”
只有一个字。
轻飘飘的，却如同世间最动听的仙乐，在丁程鑫耳边轰然炸响！
他……他承认了！他心中有他！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丁程鑫淹没！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想要仰天长啸，想要将眼前这人紧紧拥入怀中！
但他死死克制住了。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那只微凉的手，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光芒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耀眼，几乎要驱散栖凤阁内所有的清冷。
“马嘉祺……”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珍重与喜悦。
马嘉祺看着他这毫不掩饰的狂喜，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爱意，清冷的唇角，终是几不可察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那笑意很淡，却如同冰河解冻，春回大地，瞬间柔和了他周身所有的清冷气息。
他并未抽回手，任由那只灼热的手掌紧紧握着。
有些答案，无需言语。
心悦君兮，君已知。
——春风拂过御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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