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宫门时,天刚蒙蒙亮。可还没走多远,街边的百姓就涌了上来,烂菜叶、碎石子像雨点般砸在车壁上,“妖女!害我们辛都!”“滚回你们乔家去!”乔柠掀开车帘,望着辛都的城楼渐渐缩小,心中已有了成算。
张浦:“母鸡啼,家必亡啊。”
“家中大事万万不能让女人做主。”
小媪:“女郎,我这就去杀了他!”
乔柠指尖轻轻摩挲着车壁,随后缓缓压下小媪按向腰间的手。
乔柠不必。张浦此人,最擅挑拨离间,留着他,由着他去撺掇乔越,让乔越在他的蛊惑下做出更多荒唐事,乔家自会因内耗而分崩离析。
乔家内部本就派系林立,主脉与旁支矛盾重重。张浦依附主脉作威作福,旁支早已不满。
而她只需坐山观虎斗。等乔家内乱不休,她再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出现,届时,乔家主脉自顾不暇,旁支更会奉她为救星,乔家的权柄,自然也该换个主人了。
乔柠小媪,记住,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痛快,而是让乔家从根子里烂掉。
乔柠至于乔越,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暮色浸进山林时,马蹄声突然变得杂乱。乔柠掀帘便见刘琰身后跟着披甲的兵士,众人骑马持刃扑来,嘴里喊着“杀逆贼!”
乔柠(好一出英雄救美啊!)
刘琰宁宁莫怕,我来迟了。
乔柠宁宁?世子说笑了,我和刘世子似乎并不相熟,唤我名字就好。
刘琰看着乔柠疏离的眼神,心头一紧,他翻身下马,走到乔柠车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琰怎会,我们自幼相识,这些年…我…
乔柠世子怕是记错了。你我之间,只有一年的质子与寄居者的邻里情分,绝无半分‘自幼相识’的情谊。
刘琰阿柠,当年之事,我……
乔柠不必多言,世子的‘苦衷’,我没兴趣听。
刘琰我要说,那时我寄人篱下,旁人或因我质子身份轻慢于我,或因我生母早逝、父亲疏离而对我冷眼相待,可你不同,你会在我被刁难时,或递来一包偷偷攒下的点心,或在被关柴房时同我说话……
可十五年前乔柠被赶出家门时,他在做什么?他站在乔家正厅的角落里,看着她被家丁拖拽,看着她即使被打落了发簪、撕破了衣袖,也依旧咬着牙,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扫过主家那些人的脸。
乔柠当年你在乔家的那些事情,我乔柠记性不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乔柠即便记得,大抵也是觉得同病相怜罢了。
乔柠我的事也轮不到外人插手。世子今日‘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得够了。
刘琰阿柠,我……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没有娶小乔,我也不想你嫁给魏劭,我们先去磐邑落脚再慢慢聊,好吗?
乔柠(还在打磐邑的主意?)
乔柠知道,刘琰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野心勃勃、虚伪薄情的人。他求娶小乔,哪里是念着什么幼年情分,不过是觊觎乔家的属地磐邑,想借联姻壮大自己的势力罢了。如今这般说辞亦是有所图谋,恐怕是将她视为权力跳板了。
乔柠可是我磐邑的印信丢了。
刘琰你就是印信,有你在,我们何愁不能进城。
刘琰阿柠舟车劳顿,先回马车休息吧,我们即刻启程。
帐外的刘扇却皱着眉,待乔柠上车歇息,才低声道:“一个让人轰出来的弃妇,就让世子魂不守舍成这样。”
刘琰她可不是弃妇,她是我心中的明月,放心吧叔父,我自有分寸,断不会忘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