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康郡军营的帐幕染上一层悲壮的红。沙盘上的疆域犬牙交错,标注着“磐邑”“辛都”的木块静静伫立,恰似眼下剑拔弩张的局势。
张浦躬身禀报:“女郎随刘世子回了磐邑,允我先回康郡。”
小乔纤瘦的身影在帐内来回踱步,玉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盘边缘,素白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满是焦灼。
小乔都怪我,那日该跟着大姐姐去辛都的。
小乔是我连累了她…爹,祖父,我要去磐邑,我要找她。
乔圭望着小乔执拗的模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他缓缓开口:“也罢,阿柠啊是有股倔劲在身上,拦不住的。当年…哎,是我错了,如今只求她能善待乔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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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邑的战报如飞鸽般传入魏劭营帐,公孙羊面色凝重地进帐。
公孙羊主公,磐邑来报,良崖国世子刘琰已于昨晚晚间入驻磐邑,接管了城防。
魏劭他是用何物敲开了城门?
公孙羊乔女……
魏劭哪个乔女?
魏梁被主公扔出去那个乔女?
驿馆内烛火明明灭灭,魏劭听见“刘琰”“乔女”几个字,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魏劭我早就应该杀了她!
他猛地抬眼,墨色瞳仁里翻搅着偏执与不甘,将那份隐秘的悸动狠狠压回心底,换上惯有的狠戾。他要攻城,要把那对男女从磐邑里揪出来.
魏劭传我号令,乔女与刘琰私奔,如今藏匿于磐邑,告诉将士们,随我再下一城!
公孙羊主公且慢,在我看来此事定有蹊跷或是误会,还是要先找到乔女问个清楚啊。
魏劭的确得找到她,寻得乔女,杀她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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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磐邑的城门在朝阳下缓缓敞开。乔柠立在城楼之上,清冽的目光望向远方。她耳力过人,身后刘琰的声音清晰入耳。
刘琰魏劭已放话,说你私通于我,不日便要攻城。
刘琰宁宁,不如你我联姻,也好名正言顺共抗魏劭。
乔柠不如何。
乔柠刘琰,你我之间从无私情,何来联姻?魏劭要攻城,我磐邑自会守,不需借‘联姻’之名。
然刘扇早有准备,他已经拜托了磐邑县令杨奉代替州牧与郡守受礼。
很快,礼官高声禀报的声音传来:“报,良崖王室替世子刘琰礼聘新妇,礼赠大雁一对,鸳鸯一对,赤金累丝嵌宝簪三支、素银鎏金合欢镯两对,龙凤造型的糕点百盒,红糖两斤,糯米五十斤,米酒两坛,猞猁一只。”
刘琰叔父着急了些……
乔柠……
乔柠(倒是比鼠鼬好些,呵呵。)
刘琰你若不喜,可以当没看到。阿柠你好好休养,我便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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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柠的目光扫过那车油布,鼻尖已隐约嗅到一丝刺鼻的气息,心下了然,语气却依旧平和。
乔柠这车中所载,该是硫磺吧?
杨奉的脸色沉了沉,没直接应答,只道:“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世子有什么打算,怎么会告诉我呢。”
乔柠我不是要查问杨公的用途。
乔柠只是想提醒杨公,此等物什凶险,还需小心行事。若这东西是要用来迫害百姓……杨公,恕我直言,便是胜仗能赢,魏劭能杀,也不能让百姓遭此劫难。
杨奉的手指攥紧了马鞭,指节泛白,却没反驳,只低声道:“姑娘多虑了。”
乔柠说起来,我曾听闻,永宁渠是当年杨公主持修建的?我来磐邑这么长时间,竟还没去过那渠边,听说春日里渠岸的桃花开得极好。不知杨公可否引我去看看?
杨奉盯着她看了片刻,似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半晌,才说了句:“没问题,往前面走便是。”
刘琰阿柠怎么来此,这水渠荒废了多年,有什么好看的。
乔柠我有一事问你,方才杨公车上的东西……
刘琰挑了挑眉,索性不再隐瞒,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刘琰那是我让杨奉准备的。辛都久攻不下,魏劭又死守城池,我打算用硫磺为引,点燃渠坝下的火药,炸开永宁渠的堤坝——水淹辛都,到时候魏劭插翅难飞,这城自然也就破了。
乔柠永宁渠下游就是辛都城区,一旦决堤,城中数十万百姓怎么办?你怎能为了破城,不顾百姓死活!
面对质问,刘琰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百姓当下微薄,牺牲也无妨,还口口声声称未来辛都为其属地后会爱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