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女郎,整整一日不见身影,原来是在这喝茶啊,你送出去一座城还嫌不够,竟还应下帮他修渠的差事!”
乔柠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釉色在她眼底映出冷光,红唇轻勾,语气漫不经心。
乔柠你是来替乔家传信,还是来教我做事?况且,对付豺狼必须得拿出点诚意来啊。
张浦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女郎慎言!就如此继续任他蚕食我方势力吗?这通渠一旦修成,解了魏国干旱之困,那巍侯岂不是后顾无忧,转头就能全力对付我们?!”
乔柠所以呢?
张浦被那眼神看得脊背发凉,忙躬身道:“是属下思虑浅薄。只是……如今太公薨了,这门与魏国的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乔柠哦?
乔柠闻言,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语气里的漠然也仿佛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早就知晓了乔圭的死讯,甚至这“死”本身,都有她推波助澜的痕迹。
张浦:“太公薨了,我此次前来就是告知此事。”
张浦硬着头皮继续说:“今日刚好是太公的五七……按礼俗,女郎需守孝,婚事自然……”
张浦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擦着耳畔掠过,惊得他浑身一僵。乔柠不知何时已欺近他身侧,绣着暗金花纹的靴尖稳稳碾在他脚背上,那力道让他险些痛呼出声。
乔柠他死了你才来报信?是怕我这位‘乔家女’,借着丧仪再搅出什么风浪?
张浦额上冷汗涔涔,强忍着脚背的剧痛,喏喏道:“女……女郎,我只是遵令……”
乔柠遵谁的令?乔家那些缩头乌龟的令吗?
乔柠嗤笑一声,收回脚,负手而立,素白的衣衫在廊下的穿堂风里猎猎作响。
她想起不久前魏劭那通别扭的关心——他派将军送来一瓶伤药,附带的纸条上只潦草地写着“别死了,没意思”,可魏渠却偷偷告诉她,主公在帐中对着这瓶药枯坐了半日。这个嘴硬的男人,偏偏让她那颗只为复仇而跳动的心,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涟漪。
乔柠魏国的渠,我会修。
乔柠但乔家想借此事拿捏我,门都没有。你回去告诉乔越,想要我‘守孝’安分,就得拿足够的诚意来换——比如,他私吞的那笔钱财的账册。
乔柠滚。下次再用这种假惺惺的嘴脸来见我,就不是让你滚这么简单了。
张浦瞳孔骤缩,乔家私吞军械款是天大的秘密,她怎会知晓?他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躬身告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廊下侍立的小媪才敢上前,低声道:“女郎,张浦这等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您早就看透了。只是这乔家……”
乔柠他们的丧仪,我不会去,他们的规矩,我也不认。乔圭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是我送他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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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魏劭得到乔圭去世的消息时,正站在巍峨的城楼上眺望焉州方向。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身边的属下心惊胆战地不敢作声。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魏梁主公!日后必把那乔贼挖出来鞭尸,以泄我等心头之恨!
魏枭既然让那乔贼死遁了,没能亲眼看到焉州被我们踏为平地!
公孙羊众位将军听我一句,不要总记着仇恨要以大局为重,方能便宜行事。
魏梁打断他,指着案上一封书信。
魏梁那军师翻译翻译,他们现在送来这个讣书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女郎守孝,不能成婚吗!磐邑城、修渠,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魏劭此事她可知晓?
魏梁她?谁呀?
魏渠当然是乔女啊!
魏枭张浦没有讲。
魏劭没再言语,只挥了挥手。
魏劭备马。
魏梁等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