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柠一身利落的劲装，不卑不亢地站在魏劭面前。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找自己。
魏劭盯着她，喉结滚动，那句“乔家丧事，你倒清闲”在舌尖转了转，到底咽了回去。他从怀中取出那封讣告，掷在石桌上。
魏劭相信你应该已经看过了，所有人都说这桩婚事成不了，但我问你，乔柠，你嫁还是不嫁？
乔柠抬眸，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乔柠魏劭，你可知乔家所谋何事？
魏劭自然知晓。
魏劭的回复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乔柠可乔家不知，你我所谋何事。
乔柠乔圭死了，我不痛快，也不意外，他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魏劭瞳孔微缩，他知道乔柠与乔家主支不和，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深的仇怨。
乔柠你也不高兴，因为没有亲手手刃仇敌…但你问我嫁不嫁……魏劭，你得想清楚，这婚约于我，是报仇的利刃；于你，是争霸的阶梯。既然目标一致，为何不成全彼此？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报仇，是她活下去的执念，可眼前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却是唯一的意外。
魏劭心口一窒，他知道乔柠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却还是被她这直白的“利用”刺得有些疼。但他看着她眼中那并非全然虚假的挣扎，又忍不住心头微动。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
魏劭嫁不嫁？你只需要答我这一句。
乔柠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乔柠嫁。
一个字，干脆利落，一如她的人。
魏劭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了几分，他上前一步，不顾她的躲闪，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指腹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口的窒闷消散大半。
魏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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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媪端着盏温茶进来，将茶盏轻放在案几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女郎，您先前不是说这婚事是乔家的圈套吗？怎么今儿就应下了？”
乔柠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随即又松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乔柠联姻…不过是复仇的棋局，他是最锋利的那枚棋子。
小媪垂着头，声音发闷：“可婢瞧着，您方才看魏将军的眼神……不是全是算计的。”
“魏将军……虽和咱们不是一路，可他待您是真的好啊。”
乔柠小媪，你跟了我这么久，该懂的——越是看着好的东西，越要攥紧了当刀使。他对我好，我记着，但这不是我停步的理由。
乔柠等一切事了，这‘喜欢’二字，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乔柠端起茶盏，茶雾漫上眼睑，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挣扎。
小媪的喉结滚了滚，到底没再劝，只低低应了声“是”，转身要退出去时，却听乔柠忽然开口。
乔柠方才……我看他的眼神，露了破绽？
小媪脚步一顿，没敢回头：“是婢多嘴了。”
乔柠不是多嘴。
乔柠指尖捻着茶盏边缘，温热的瓷面熨不暖指腹的凉。
乔柠是我没藏好。
她垂眸看着茶盏里晃荡的茶汤，正怔着，院外忽然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沉稳，又带着几分刻意放轻的小心。
是魏劭。
乔柠的脊背瞬间绷紧，指尖扣住茶盏的力道重了些，待那道身影掀帘进来时，她已敛了所有情绪，抬眼时笑意浅淡。
乔柠巍侯怎么来了？
魏劭手里拎着个食盒，掀开时露出一碟酥酪，还冒着温温的热气。
魏劭听下人说你没用晚膳，怕你饿。
魏劭明日成婚…婚事不会大办，委屈你了。
乔柠巍侯不必费心，这婚事是我应下的，本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魏劭看着她眼底的疏离，喉结滚了滚，终是没再上前，只将食盒阖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魏劭我先走了，你记得用膳。
他掀帘出去时，脚步比来时重了些，乔柠倚在案边，看着那碟没动过的酥酪，指尖忽然抚上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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