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第17章：星光重聚
婴儿的啼哭声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顾沉渊混沌的意识里。
不是冰冷的黑暗，也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温暖。
像泡在温水里，又像被阳光裹着，连呼吸都带着甜丝丝的暖意。顾沉渊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在了一起。
"哇——哇——"
哭声更近了，就在耳边，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还有一种让他心悸的熟悉感。顾沉渊猛地一使劲，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光影里，他看见一只手。
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皱巴巴的小东西。那东西粉雕玉琢，闭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哭得正起劲，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闪烁着金光和蓝光的玉佩。
是那个双生印记！
顾沉渊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恐慌同时攫住了他。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醒了？"
一个沙哑却熟悉到让他灵魂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顾沉渊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见墨玄夜坐在床边，银白的长发乱糟糟地垂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金色的竖瞳里布满了血丝，却亮得惊人，像是揉碎了星辰。
男人怀里抱着那个小婴儿，动作生涩又笨拙，正手忙脚乱地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听到顾沉渊的动静，墨玄夜猛地抬头看来，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涌上复杂的情绪，有狂喜，有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渊儿？"顾沉渊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难听，"他...他是..."
"是渊儿。"墨玄夜的声音也在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进顾沉渊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神祇之力重塑了他的身体，他...他回来了。"
温热的小身体贴近胸口，顾沉渊甚至能感觉到小家伙心脏有力的跳动。他僵硬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触碰婴儿柔嫩的脸颊。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哭声渐渐小了，咂咂嘴，小手胡乱挥舞着，抓住了顾沉渊的手指。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传来，顾沉渊的眼泪瞬间决堤。
是活的。
他的渊儿，真的回来了。
"我还以为..."顾沉渊哽咽着，说不下去。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墨玄夜伸出手臂，轻轻环住顾沉渊和怀里的婴儿，将下巴搁在顾沉渊的发顶，声音低哑："我知道。我也以为..."
男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顾沉渊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恐惧和后怕。原来这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龙族帝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顾沉渊反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熟悉的龙息气息萦绕在鼻尖，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海水的咸味，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对不起。"顾沉渊低声说。如果不是他冲动行事，渊儿也不会..."
"别说了。"墨玄夜打断他，力道收紧，"你活着，渊儿也活着，这就够了。"他抬起顾沉渊的下巴，金色的竖瞳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听到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轻易动用神祇之力。"
顾沉渊看着他眼底的后怕，顺从地点点头。经历过失去，他才懂得现在拥有的多么珍贵。
怀里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了。
那双眼睛，一只金色，一只蓝色，像最璀璨的宝石，清澈又明亮，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顾沉渊。
"妈妈。"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嘴角咧开一个无齿的笑容。
顾沉渊的心瞬间被填满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烟消云散。他低下头，在婴儿柔软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欢迎回来，渊儿。"
墨念渊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抓住顾沉渊的衣襟，往他怀里蹭了蹭。
墨玄夜看着父子俩温馨的互动，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他伸出手，戳了戳墨念渊的小脸："臭小子，霸占着你妈妈不放？"
墨念渊不满地皱起小眉头，一巴掌拍开墨玄夜的手，奶凶奶凶地说："妈妈是我的！"
"是我的。"墨玄夜挑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是我的！"
"我的。"
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开始争风吃醋，顾沉渊无奈地看着他们，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真好，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就在这时，蓝鲸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的肌肉开始收缩，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顾沉渊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墨玄夜抱着墨念渊站起来，沉声道："龙渊炼狱的结界快要崩溃了，这里待不了多久。"他看向顾沉渊，"你的身体怎么样？能走吗？"
顾沉渊尝试着动了动，全身酸痛无力，但幸好没有大碍。他点点头："我没事，可以走。"
墨玄夜弯腰抱起他，动作轻柔："抓紧我。"
顾沉渊搂住他的脖子，墨念渊则乖巧地趴在墨玄夜的肩膀上，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墨玄夜运起龙力，金色的光芒笼罩全身，朝着蓝鲸的咽喉处飞去。沿途不断有石块和肌肉组织掉落，整个鲸腹都在崩塌。
"那些觉醒的混血皇族呢？"顾沉渊想起那些石像，忍不住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了。"墨玄夜头也不回地说，"他们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重建混血皇族的荣光。"
顾沉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龙族和人鱼之间的恩怨，真的要在他们这一代画上句号了。
穿过咽喉，顾沉渊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碧蓝的海水一望无际，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波光粼粼。无数的人鱼和龙族在水中交战，杀声震天。黑色的雾气弥漫在战场上空，影卫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不断袭击着双方的族人。
"影族还没死心。"墨玄夜的脸色沉了下来，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杀意。
"我们现在怎么办？"顾沉渊问道。
"先离开这里。"墨玄夜抱紧顾沉渊，"龙渊炼狱崩塌会引发巨大的海啸，我们必须尽快上岸。"
他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海面飞去。顾沉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敢往下看。墨念渊却兴奋地大叫起来，小手挥舞着，似乎觉得很刺激。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水面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带着凌厉的杀气，直扑墨玄夜怀里的墨念渊！
"小心！"顾沉渊惊呼。
墨玄夜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攻击，同时反手一掌拍向黑影。黑影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露出了真面目——一个穿着玄甲的影卫，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
"影族的余孽！"墨玄夜眼中杀意暴涨，"找死！"
他正要追上去，却发现越来越多的影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影卫显然是有备而来，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影卫冷笑着说，"奉尊主之命，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尊主？"顾沉渊皱眉，"影族还有首领？"
墨玄夜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是影皇。传说中影族最强大的存在，已经沉寂了上千年，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影卫们发起了攻击，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各种武器，朝着他们袭来。墨玄夜抱着顾沉渊和墨念渊，闪避腾挪，虽然身处劣势，却丝毫不乱。
顾沉渊看着墨玄夜越来越吃力，心里焦急万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让墨玄夜保护，他也有能力战斗！
顾沉渊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神祇之力。掌心的双生印记开始发烫，金色和蓝色的光芒同时亮起。
"墨玄夜，左边！"顾沉渊大喊。
墨玄夜毫不犹豫地向左躲闪，一道黑色的长矛擦着他的腰侧飞过。顾沉渊趁机抬手，一道金光射向那个影卫。影卫惨叫一声，身体在金光中化为飞灰。
"做得好！"墨玄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有了顾沉渊的加入，局势顿时逆转。顾沉渊的神祇之力对影卫有着克制作用，金色和蓝色的光芒所到之处，黑色雾气纷纷消散，影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墨念渊也没闲着，他趴在墨玄夜的肩膀上，小手不断挥舞，发出一道道小小的金光，虽然威力不大，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影卫的攻击。
"该死！"领头的影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起上！速战速决！"
影卫们发起了最后的冲锋，黑色雾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顾沉渊他们扑来。
墨玄夜将顾沉渊和墨念渊护在身后，自己则化作一条巨大的银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金色的龙息喷薄而出，与黑色的怪物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光芒散去，银龙和黑影同时消失。墨玄夜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溢出血丝。黑色怪物已经消失，那些影卫也全部被消灭。
"墨玄夜！"顾沉渊急忙跑过去，扶住他。
墨玄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一些小伤而已。"
就在这时，海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好！龙渊炼狱彻底崩塌了！"墨玄夜脸色大变，"快走！"
他抱起顾沉渊，墨念渊则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三人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远处的海岸线飞去。身后，巨大的海啸如同愤怒的巨兽，吞噬了一切。
不知飞了多久，顾沉渊终于看到了陆地。那是一片荒芜的沙滩，周围是茂密的森林。
墨玄夜落在沙滩上，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墨玄夜！"顾沉渊焦急地扶住他。
墨念渊也从墨玄夜的肩膀上滑下来，小手摸着墨玄夜的脸颊："爸爸，你怎么了？"
墨玄夜摆了摆手，虚弱地说："我没事，只是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他看向顾沉渊，"这里暂时安全了，我们先在这里落脚，等我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顾沉渊点点头，扶着墨玄夜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他检查了一下墨玄夜的伤势，发现他内伤不轻，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衣服。
"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说没事？"顾沉渊心疼又生气。
墨玄夜抓住他的手，金色的竖瞳认真地看着他："别担心，龙族的恢复力很强，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动用神祇之力有没有不舒服？"
顾沉渊摇摇头："我没事，感觉还好。"
墨念渊趴在墨玄夜的腿上，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渊儿保护你和妈妈。"
墨玄夜被儿子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好，爸爸等着渊儿保护。"
顾沉渊找来一些干净的树叶，又用海水浸湿，轻轻擦拭着墨玄夜嘴角的血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经历了这么多危险和磨难，此刻的平静显得格外珍贵。
"对了，"顾沉渊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现在在哪？这里是什么地方？"
墨玄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龙渊炼狱崩塌引发的空间乱流，可能把我们卷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顾沉渊的心沉了下去："陌生的地方？那我们怎么回家？"
"会有办法的。"墨玄夜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
顾沉渊看着墨玄夜坚定的眼神，心里安定了不少。是啊，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墨念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靠在墨玄夜的怀里睡着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小家伙也累坏了。
顾沉渊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墨玄夜则靠在树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顾沉渊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又看看闭着眼睛调息的墨玄夜，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很多危险和挑战，但他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有墨玄夜，有墨念渊，他们是他的家人，是他前进的动力。
阳光渐渐西斜，海风轻轻吹拂着，带着淡淡的咸味。顾沉渊抱着墨念渊，靠在墨玄夜的肩膀上，也闭上了眼睛。
三人依偎在一起，在这片陌生的沙滩上，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顾沉渊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芒。墨玄夜还在调息，墨念渊睡得正香。
那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声。顾沉渊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将墨念渊放在墨玄夜身边，站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是从森林里传来的，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诡异。顾沉渊握紧了拳头，掌心的双生印记微微发烫，给他提供了一些力量和勇气。
他走进森林，越往深处走，声音就越清晰。那确实是哭声，一个女人的哭声，悲伤而绝望。
顾沉渊顺着哭声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哭声就是从树洞里传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谁在里面？"
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树洞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顾沉渊："我是一个路过的旅行者，听到你的哭声，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树洞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破旧的白色长裙，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寒气，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旅行者？"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顾沉渊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不像是活人，也不像是死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哭？"顾沉渊问道，"有什么困难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女人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了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像是两颗没有灵魂的玻璃珠。
"帮我？"女人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你帮不了我，没有人能帮我。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我等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顾沉渊看着她悲伤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你等的人是谁？"
女人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思念和痛苦："他是我的爱人。我们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可是...可是他却背叛了我，跟着别的女人走了。他说过会回来接我的，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说到最后，女人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苏醒过来。
顾沉渊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他正想开口劝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墨玄夜的声音："沉渊，回来！"
顾沉渊回头，看见墨玄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抱着墨念渊站在不远处，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个女人。
"墨玄夜，怎么了？"顾沉渊问道。
墨玄夜没有回答，只是眼神警惕地盯着女人："她不是人。"
女人听到墨玄夜的话，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我不是人？哈哈哈哈...是啊，我早就不是人了！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铁青，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泪，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既然不回来，那你们就留下来陪我吧！"女人尖叫一声，朝着顾沉渊扑了过来。
\[未完待续\]冰冷的阴风裹着女人的尖啸扑面而来，顾沉渊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掌心双生印记骤然灼热。青黑色的指甲擦着他喉结划过，带起的寒气让皮肤瞬间绷紧。
"小心！"墨玄夜抱着渊儿疾冲而来，银白长发在空中甩出凌厉弧线。他侧身撞开顾沉渊的同时，空着的手凝聚起金色龙力，硬生生接下女人抓向渊儿的利爪。两股力量碰撞炸出刺目白光，顾沉渊被气浪掀得撞在古树树干上，后背冷汗与树皮的粗糙触感同时炸开。
女人的手臂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指缝间渗出黑色汁液。她空洞的眼眶转向墨玄夜怀中的婴儿，发出垂涎般的吸气声："好纯净的生命力......吃掉他，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渊儿不知何时醒了，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直笑，小手穿过墨玄夜臂弯，竟抓住了女人滴落的黑汁。那液体在婴儿掌心滋滋作响，像滚油遇上冷水，腾起缕缕青烟。
"烫。"渊儿皱皱小鼻子，随手甩掉掌心余热，金色童眸突然闪过与墨玄夜如出一辙的冷厉，"坏女人，不准欺负我爸爸。"
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踉跄后退撞在古树斑驳的树干上。树洞里突然涌出粘稠如墨的雾气，将她裹成不断蠕动的黑茧。月光穿过枝叶缝隙照在茧上，顾沉渊看清那些雾气竟是无数细小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墨玄夜的脸色在月色下苍白如纸，唇角又沁出新的血迹。他将渊儿塞进顾沉渊怀里，低声道："带渊儿退后，这是执念化成的地缚灵，被她缠上就麻烦了。"
"那你......"顾沉渊的手指刚触到墨玄夜后背，就摸到濡湿的黏腻感。
"我没事。"墨玄夜按住他的手腕，金色竖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龙族对付这种阴祟之物，比你拿手。"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金虹扑向黑茧。
黑茧突然裂开数道缝隙，女人的头颅从中脱落，长发如毒蛇般射向墨玄夜。顾沉渊抱着渊儿躲到树后，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他死死捂住渊儿的眼睛，自己却忍不住看向战场——墨玄夜半跪在地，左臂不自然地弯折着，而女人的残躯正在重组，青黑皮肤下鼓动着无数细小的凸起，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穿行。
"爸爸流血了。"渊儿的小手掰开顾沉渊的掌心，湛蓝金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婴儿突然从顾沉渊怀里滑下去，摇摇晃晃走向战场中央，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血脉之名，敕令！"
月光仿佛被这句话牵引，突然凝聚成银色丝线，缠绕住女人重组的躯体。那些在皮下涌动的凸起瞬间静止，女人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顾沉渊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渊儿脖颈上的双生玉佩正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反抗的光芒。
"妈妈，抓住那个！"渊儿指向女人头顶悬浮的一点莹白光芒，小小的身子突然晃了晃，似乎耗尽了力气。
顾沉渊心领神会，抓起地上的石块掷向那点白光。石头穿透光芒的刹那，女人的躯体如破碎瓷器般四分五裂，化作无数飞萤消散在月光里。只有那点莹白光芒飘落到顾沉渊掌心，凉丝丝的触感像一块半融化的寒冰。
渊儿跌坐在草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墨玄夜捂着断臂踉跄走来，金色龙力在伤口处丝丝缕缕地修复着骨骼。他弯腰抱起渊儿，看向顾沉渊掌心的白光："这是......"
"我不知道。"顾沉渊握紧那丝凉意，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不是一根，而是很多，正从森林深处朝这边围拢过来。
墨玄夜脸色骤变："我们吵醒了不该吵醒的东西。"他看向顾沉渊身后的海面，"走！"
海浪声不知何时变大了，不再是温柔的拍打，而像有巨兽在海底呼吸。顾沉渊抱着渊儿跟着墨玄夜往沙滩跑，身后的树林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某种粘液拖曳地面的湿滑声响。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顾沉渊脚下一绊，和渊儿一起摔在沙滩上。掌心的莹白光芒脱手飞出，恰好落在一块礁石上。借着这微弱的光，他看见从森林里走出的"东西"——那是些被藤蔓缠绕的人形生物，腐烂的皮肤上开着妖异的蓝色花朵，眼眶里跳动着和刚才女人一样的黑色火焰。
渊儿突然指着海面尖叫："好多眼睛！"
顾沉渊猛地回头，只见退潮的海面下浮现出无数巨大的眼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沙滩上的他们。而那莹白光芒照亮的礁石，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张巨大的嘴，正缓缓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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