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医院的走廊很长，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陆沉站在手术室门外，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
——周予安会死吗？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明明已经决定和周予安划清界限，明明已经认定他是个骗子。
可当护士告诉他周予安大出血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不能让他死。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门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观察。”
陆沉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谢谢。”
医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您是家属？”
陆沉沉默了一下，点头。
“病人情绪很不稳定，”医生低声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多陪陪他。”
陆沉没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2
周予安被推进病房的时候，还在昏睡。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随时会消失的蝴蝶。
陆沉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这么脆弱，这么……让人心疼。
陆沉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周予安的脸颊。
冰凉的。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周予安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视线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聚焦到陆沉脸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
陆沉抿了抿唇：“你差点死了。”
周予安笑了，笑容苍白：“……那又怎么样？”
陆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盯着周予安，突然问：“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予安愣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不重要了。”
“重要。”陆沉的声音低沉，“告诉我。”
周予安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恋人。”
陆沉的呼吸一滞。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
“为什么……”陆沉的声音有些哑，“为什么我会忘记你？”
周予安的眼眶红了：“……车祸。”
陆沉的大脑突然一阵刺痛，零碎的画面闪过——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周予安撕心裂肺的喊声。
“陆沉——！”
他猛地按住太阳穴，脸色发白。
周予安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扶住他：“……你怎么了？”
陆沉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对不起。”
周予安僵住了。
陆沉看着他，声音低哑：“……对不起，我忘了你。”
周予安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没关系。”
“反正……你从来都不需要我。”
3
陆沉站在病房的窗前，盯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周予安已经睡着了，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陆沉回头看了他一眼，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他忘了周予安。
——忘了他曾经爱过这个人。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件事。”
“陆总，您说。”
“查一下我车祸前和周予安的关系。”
助理愣了一下：“……周先生？”
“对。”陆沉的声音冰冷，“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为了钱接近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助理犹豫的声音：“陆总，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您和周先生……感情很好。”
陆沉的手指猛地收紧：“……什么意思？”
“您出事前，已经准备和他结婚了。”
陆沉的大脑一片空白。
“您还说过……”助理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是您这辈子唯一想保护的人。”
陆沉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周予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忘了他？
4
周予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病房里空荡荡的，陆沉不在。
他苦笑了一下，撑着身体坐起来。
——果然，还是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苍白，毫无血色。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他抬头，愣住了。
陆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周予安怔怔地看着他：“……你没走？”
陆沉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下：“我去买了点粥。”
周予安的眼眶突然红了。
陆沉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递给他：“趁热喝。”
周予安没接。
他抬头看着陆沉，声音发抖：“……为什么？”
陆沉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
周予安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陆沉，”他轻声说，“你不用可怜我。”
陆沉的心脏狠狠一缩。
他伸手擦掉周予安的眼泪，声音低哑：“……我不是可怜你。”
“那是什么？”
陆沉盯着他，突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周予安僵住了。
这个吻很轻，像是怕碰碎他一样。
陆沉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声音低哑：“……我想起来了。”
周予安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周予安，”陆沉轻声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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