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镜子里的人有双浮肿的眼睛，眼下是青黑色的。冷水泼到脸上时打了个寒颤，抬头看见丁程鑫站在门口，牙膏沫沾在唇角。"醒了？"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我手里，刷毛蹭过指腹，"等会儿一起去学校，别又让浩翔等急了。"

牙刷柄上还留着他的温度。我低下头刷牙，泡沫堵着嘴说不出话。余光瞥见他靠在门框上盯着我，手机揣在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充电线——他们七个人，今天谁会负责"看着"我？

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得像默剧。馒头冒着热气，牛奶在玻璃杯里晃出涟漪，谁都不说话。七个哥哥围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三边，把我堵在最里面的角落。张真源给我夹小笼包时，筷子尖碰到我碗沿发出叮当声，吓得我手一抖，豆浆溅在桌布上。

"小心点。"贺峻霖用纸巾擦着桌布上的污渍，嘴角噙着笑，"烫到了怎么办？"他的指尖擦过我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人想起昨晚宋亚轩的抚摸。

严浩翔突然放下筷子，金属碰撞声刺破沉默。"今天放学我去接你。"他盯着我，右眼下方那颗痣在灯光下像颗黑色的钉子，"别想乱跑。"

我捏着筷子的手收紧，指节发白。"知道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口袋里的微型手机像块烙铁，顾言泽说的"老地方"到底是哪里？学校后墙的梧桐树下？还是初中时常去的文具店？

去学校的路上他们包了商务车，我被夹在宋亚轩和马嘉祺中间。宋亚轩戴着耳机听歌，手指却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时不时蹭过我的校服裤。马嘉祺在看文件，眉头紧锁，钢笔转得飞快。车窗外的树倒退成模糊的绿色，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回忆。

书包被检查了三遍。丁程鑫翻出我的卫生巾时，宋亚轩别过脸去咳嗽，耳根发红——他们还是会害羞，还是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可为什么觉得像隔着磨砂玻璃？看得见轮廓，却摸不清形状。

走进教室的瞬间，所有目光都黏在我身上。顾言泽的座位空着，桌肚里露出半截黑色连帽衫。我拉开椅子坐下，书包带还没卸下来，后颈就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转过去看见严浩翔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早读课的铃声尖锐地响起，我低下头假装看书，手指在口袋里摸到微型手机的开机键。屏幕在布料下亮起微弱的光，震动感隔着两层布传到手心——又一条新短信。

"第四节课后，器材室见。"

写字的铅笔突然断了，笔尖的木屑嵌进指腹。我看着课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二次函数图像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器材室的后门对着学校围墙，上个月还看见有同学翻出去买零食。

讲台上传来老师拍黑板的声音，粉笔灰在阳光里跳舞。我抬起头，正好对上窗外马嘉祺的眼睛。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穿着黑色风衣，远远望去像棵沉默的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抬手冲我比了个口型。

"别不听话。"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微型手机的棱角硌得生疼。器材室的锈蚀铁门在记忆里吱呀作响，墙根堆着废弃的铅球，地面永远潮乎乎的，积着枯叶和灰尘。那里真的藏着生路吗？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下课铃响时，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宋亚轩已经站在教室后门，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的青筋。他冲我笑了笑，举起手里的保温桶。

"给你带了银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