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重如山

母亲一只枯瘦的手，捂在嘴上，撕心裂肺的咳嗽，八岁的萧长安站在角落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画面猛地破碎，旋转！

“砰！”一声巨响，木门被粗暴的踹开，几个高大，模糊的身影闯了进来。“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角落里沉默的父亲站了起来，跟着那几人向门外走去。

“爹——”萧长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向父亲跑去。

萧长安猛地从梦中惊醒。

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叶知秋一动不动地躺着。凌无雪背对着萧长安，跪坐在叶知秋身边。她微微低着头，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她双手的动作异常稳定迅捷，正用一块干净的布蘸着一个小陶碗里深褐色的药汁，小心地擦拭叶知秋嘴角凝固的血迹和脸上红肿的指痕。她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沉静，只有微抿的唇角，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呃……啊！” 他猛地用手肘撑地，试图坐起，去看叶知秋的情况。凌无雪似乎被身后的动静惊动。她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只是用那微哑平静的声音说道：“肌骨粉碎，失血过多。”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病例，“命暂时吊住了。但骨头要接，要上好的‘断续膏’续骨生肌。他体弱，需‘固元丹’补气固本，否则元气散尽，神仙难救。”

萧长安的心猛地沉入万丈冰窟！这两样东西，他只在《百草粗识》最末页那寥寥几笔的记载里见过，旁边标注的价格，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断续膏，传说中能接续断骨、生肌续筋的灵药，市价……十两白银起！固元丹，吊命补气的宝丹，至少也要五两！

十两！五两！

十五两白银，像一座大山，萧长安被压的喘不过气。一片寂静笼罩全场，只有萧长安的喘息声，和叶知秋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凌无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将沾血的布丢进陶碗里，端起碗，缓缓站起身。“他的命，” 凌无雪的声音不高，“你的债。半月。断续膏十两，固元丹五两。过期不候。”

说完，她不再看萧长安一眼，端着那碗染血的药汁，步履无声地走向墙角的水缸，将药汁泼掉，开始清洗陶碗和那块脏污的布。

“赵二狗他们呢？”

“跑了。”

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此人名叫沈青云，穿着一件青色长衫，头发花白。他青石镇的人都很敬重的一位老郎中。

“沈爷爷，您来了。”凌无雪的语气带着一丝敬意。

沈青云目光落在萧长安身上，打量一番开口说道：“伤不少，血也流的够多。”萧长安苦笑一下。

“好容器…就是太能‘装’了，装多了血，装多了伤，装多了这世道的冷眼…小心哪一天，‘装’不下别的了…或者，装点别的，就撑破了？”沈青云不再多说，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