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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分工协作

谜环

废弃仓库区的尘土尚未落定,陈锐那辆黑色豪车留下的轮胎印痕,宛如两道冰冷的伤口,刻在布满碎石的地面。夕阳残阳如血,林默独自站在其中,手机屏幕上,《灯塔》油画的放大细节——那些隐藏在狂乱血色油彩下的断断续续的点划痕迹——如同密码般灼烧着他的双眼。

SOS!

白帆在生命的最后绝唱中,用血色的颜料,在这幅充满绝望的画作里,嵌入了一个清晰无误的求救信号!这绝非偶然的艺术表达,而是指向明确的求生呐喊!他预感到了死亡,并在绝望中试图向外界传递信息!

那么,他求救的对象是谁?这幅画最终塞到了许乐的门缝里……是巧合?还是白帆认为许乐是唯一可能看懂其中隐藏信息的人?或者,是希望他们五人能一起看到?

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陈锐的警告犹在耳边(“创世纪”的毒药),美工刀上的血迹和Logo如同毒刺,吴倩关于“幻影”和黑色塑料碎屑的分析结果悬而未决,而白帆用生命留下的求救信号,终于被破译了!

他立刻拨通了苏晚的电话,言简意赅:“‘灯塔’油画,放大血色塔身笔触边缘,有隐藏的摩斯密码:SOS。白帆在求救。”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随即苏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职业性的专注:“求救……印证了遗书是伪造的!他预感到危险!SOS……他在向谁呼救?我们?还是……特定的人?”

“还不清楚。”林默沉声道,“我需要集合所有人。陈锐那边……有变数。老地方咖啡馆,半小时后。”他指的是“时光褶皱”。

半小时后,“时光褶皱”咖啡馆角落的橡木桌旁,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凝重和微妙。许乐在赵峰的陪同下已经返回,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得知SOS密码后的震惊和使命感。苏晚眉头紧锁,反复看着林默手机上的油画放大图。赵峰则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口,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监视者。

林默将仓库区与陈锐的会面、陈锐对“创世纪”的指控以及他对“影子”话题的异常反应,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众人。他没有隐瞒美工刀被送去进行秘密DNA和塑料碎屑匹配检测的事。

“他说不是他?”赵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把刀就在他公司生产的!他的话能信?我看他就是心虚!”

“但他提到了‘创世纪’,还有针对神经科学家的暗杀……”苏晚冷静分析,“这并非空穴来风。吴倩法医也暗示过‘幻影’可能的来源。我们需要多线并进,不能只盯着陈锐。”

许乐抱着她的帆布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白帆老师……他在画里求救……他相信我们能看懂……或者,希望我们能发现。”她抬起头,看向林默,“林默哥,那幅画……除了SOS,还有没有……别的?塔顶那张脸……我一直觉得……很熟悉……”

熟悉?许乐的话让众人心头一动。那张模糊扭曲的痛苦人脸轮廓,难道指向某个特定的人?

“暂时没有更多发现。”林默摇头,“但SOS是明确的信号。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被困在暴风雨中的孤船,互相猜忌只会加速沉没。”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包括不在场的陈锐的位置,“不管凶手是谁,是陈锐,是‘创世纪’,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们的目的都是让我们分裂、内斗!白帆用SOS在求救,也是在警示!我们必须合作,至少在找出真凶之前!”

他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上面列出了几个关键方向:

1. 现场复查:林默亲自去。重点:白帆家监控“维护”的具体时间节点、技术细节;画室后巷的监控;排查死者最后活动轨迹(特别是收到“幻影”的途径)。

2. 心理/笔迹分析:苏晚负责。利用专业渠道,深度分析伪造遗书的语言风格、模仿手法,尝试侧写伪造者特征;结合“赎罪”主题,分析白帆近期心理状态变化。

3. 邮件/IP追踪:陈锐负责。追踪白帆死前发送的两封加密邮件(给林默未送达的,给陈锐无法打开的)的原始IP路径,尝试绕过动态加密寻找服务器端残留痕迹(陈锐虽未到场,但任务必须分配)。

4. 油画隐喻/直觉线索:许乐负责。深入研究《灯塔》油画,分析血色颜料成分(是否有铁锈或其他特殊物质?),尝试还原塔顶人脸轮廓;依靠直觉寻找画中其他可能隐藏的信息。

5. 监视者/外部威胁:赵峰负责。追查咖啡馆和故居出现的连帽衫监视者;利用安保公司渠道,监控“创世纪”组织在本市的异常活动;保护许乐和张姨安全。

“这是目前我们能做的。”林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信息共享,及时沟通。任何发现,无论多小,立刻在群里同步。”他建立了一个临时的加密通讯群组,“陈锐那边,我会再联系他,邮件追踪他必须做。另外,美工刀的检测结果和吴倩那边的碎屑分析,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大家。”

众人看着手机上的分工,沉默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不信任的张力,尤其是赵峰对陈锐,但白帆的SOS求救和眼前的危局,像无形的绳索暂时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我……我会尽力画清楚那张脸……”许乐小声但坚定地说。

“笔迹分析交给我。”苏晚点头。

“那个混蛋,我一定揪出来!”赵峰咬牙道。

“注意安全。”林默最后叮嘱。

就在五人(虽然陈锐缺席)准备起身分头行动时,一直如同背景般在吧台后擦拭杯子的老K,端着一个盛着几块方糖的骨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像是要给邻桌加糖,却“不小心”将一块方糖掉在了林默面前的桌子上。

“哎,老了,手不稳。”老K自嘲地嘟囔一声,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去捡那块糖。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方糖的瞬间,他用只有林默能听清的气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SOS后面……坐标……旧港……7号仓……灯塔……不该亮……」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捡起方糖放回骨碟,转身走回吧台,继续他永无止境的擦拭工作。

分工明确,五人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绷紧的发条。

- 林默 - 冰冷的数字与消失的监控:

林默首先来到了白帆居住的高档小区物业中心。他亮出了以前警校的证件(虽然已失效,但唬人足够),加上冷静专业的询问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很快让值班经理打开了话匣子。关于案发当晚的监控“例行维护”,经理调出了系统日志。

“看,林先生,确实是系统自动触发的更新程序。时间是……晚上10点55分启动,计划维护到凌晨4点。覆盖区域包括白教授那栋楼的电梯厅、楼道和地下车库入口。”经理指着屏幕。

“自动触发?没有人为干预?”林默追问。

“日志显示是自动的。不过……”经理犹豫了一下,“这套系统的自动更新策略,是上周才由外包的技术公司‘迅捷科技’远程推送修改的。原来都是凌晨4点后才维护的。”

又是“迅捷科技”!林默记下这个名字。时间点如此“巧合”,修改维护策略的时间点(上周)又恰好是白帆开始异常、寻找“影子”档案的时间!这绝非偶然!他拷贝了相关日志,并设法调取了案发当晚小区大门口和主要道路的监控,希望能捕捉到可疑车辆或人员进出。同时,他联系了交通部门的朋友,开始排查白帆最后24小时可能经过的路段监控。

- 苏晚 - 字里行间的魔鬼:

苏晚回到了自己安静的心理咨询室。她打开电脑,连接到一个需要特殊权限的笔迹分析数据库。她将周正透露的关于伪造遗书的细节(特定词汇刻意模仿颤抖)、老K的提示(模仿恐惧)以及自己对白帆心理档案的了解,输入分析模型。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数据。模型分析结果显示:伪造者笔迹功底深厚,模仿稳定部分几乎完美,但在模仿“颤抖”时,笔划的力度变化和抖动频率呈现出一种……“标准化”的规律,缺乏真正极度情绪下应有的、混乱而自然的生理性震颤。这更像是一种经过训练的“表演”。同时,遗书中反复出现的“赎罪”一词,其语气和语境,与苏晚所知的、白帆对“灯塔社”事件的真实态度存在微妙偏差——白帆更多的是遗憾和反思,而非强烈的、指向特定对象的负罪感。伪造者……似乎对白帆的理解存在某种偏差?或者……是在刻意引导某种解读?

- 陈锐 - 防火墙后的博弈 (远程):

林默在加密通讯群里@了陈锐,直接下达任务:「追查两封加密邮件:1. 发给我未送达的邮件原始发送IP及路径;2. 你收到的那封邮件,追踪其发送源头及尝试破解的日志记录(无需内容)。事关洗清嫌疑,速度。」

几分钟后,陈锐在群里冷冷回复:「1在查。2涉及核心隔离层,仅提供匿名中转服务器坐标(已加密上传)。破解日志无可奉告。」随附了一个加密文件。他的配合极其有限,带着强烈的戒备和距离感。林默下载文件,将坐标发给老K,让他去追查这个匿名中转服务器的物理位置和租赁者。

- 许乐 - 血色中的轮廓与物质的秘密:

许乐将自己关在赵峰安排的酒店房间里,窗帘紧闭。那幅《灯塔》油画被小心地铺在桌面上,旁边放着高倍放大镜、强光手电和她的素描本。她先是用棉签小心翼翼地从血色最浓稠的塔身区域刮取了一点点颜料碎屑,用干净的密封袋装好——这要交给林默去做成分分析。

然后,她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塔顶那张模糊的痛苦人脸上。她用放大镜一寸寸地观察,用铅笔在素描本上尝试着勾勒、修正。渐渐地,一些特征开始浮现:略显方正的额头轮廓,紧蹙的眉头,尤其是……左眼下方似乎有一道非常细微的、斜向的旧疤痕痕迹?这个特征让她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记忆深处晃动……是谁?她拼命回想,却像隔着一层浓雾。

她深吸一口气,暂时放下人脸,转而研究老K提示的“坐标”。旧港……7号仓……她打开城市地图软件,搜索旧港区。那是一片早已废弃的工业港区,布满锈蚀的龙门吊和破败的仓库。7号仓库……她放大地图,卫星图上显示那是一个靠近海边、半塌陷的巨大库房。为什么是那里?灯塔……旧港的灯塔早就废弃了。灯塔不该亮……是指那里吗?她将这个坐标信息发到了群里。

- 赵峰 - 阴影中的猎手:

赵峰的行动最为直接和危险。他首先找到了自己在安保公司的老战友,调取了白帆故居小区案发当天下午(许乐发现美工刀时)的监控备份,特别是画室窗户对着的后巷区域。画面快速播放,突然,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出现在后巷入口!时间就在许乐惊叫后不久!那人行动迅捷,对监控探头的位置似乎很熟悉,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或利用杂物遮挡,但在翻越栅栏的瞬间,一阵风吹起了他的帽檐——

画面定格!放大!虽然极其模糊,但赵峰捕捉到了一张苍白、瘦削的侧脸!下巴很尖,鼻梁很高!这不是咖啡馆那个闯入者!是另一个人!但同样专业!

同时,战友也带来了关于“创世纪”的模糊信息:最近有几笔异常的国际资金流入本市几个空壳公司,交易路径隐蔽,最终指向几个敏感的实验室设备采购。但具体是否与“创世纪”有关,尚无确证。

信息如同碎片般在加密通讯群中汇聚:

- 林默:「小区监控维护策略上周被‘迅捷科技’修改。正追查该公司及白帆最后轨迹。」

- 苏晚:「遗书伪造者受过训练,模仿‘颤抖’不自然。对白帆‘赎罪’心理理解可能存在偏差。侧写:冷静,控制欲强,可能熟悉白帆笔迹但不完全了解其内心。」

- 陈锐 (上传加密坐标):「发林默邮件的原始IP被多层跳板掩盖,最后跳出点在东南亚。收件中转服务器坐标如上。」(依旧惜字如金)

- 许乐:「颜料取样已备。塔顶人脸轮廓初现:方额,深眉,左眼下或有旧疤(待确认)。坐标:旧港区7号仓库(卫星图已发群)。」

- 赵峰:「故居后巷发现新监视者!侧脸(图已发群)。非咖啡馆那人。‘创世纪’资金有异动,但无直接证据。」

旧港7号仓!这个坐标被反复提及!林默看着许乐发来的卫星图和赵峰发来的监视者侧脸,又看了看窗外渐沉的暮色,当机立断:

「旧港7号仓是下一个关键点。赵峰,你距离最近,立刻去外围侦查,注意安全,只观察,不进入!许乐发现的坐标,可能有危险。我处理完手头事马上过去汇合。苏晚,继续侧写。陈锐,查‘迅捷科技’背景!」

赵峰接到命令,精神一振。“明白!”他回复道,立刻驱车赶往弥漫着铁锈和海水腥味的废弃旧港区。

与此同时,林默收到了老K发来的关于陈锐提供的匿名邮件中转服务器坐标的追查结果:「坐标指向城西‘蓝海’数据中心。物理位置:B栋7层,机柜719。租赁者:空壳公司‘星尘贸易’,注册人信息虚假。有趣的是,该机柜上周有异常高频访问记录,源IP……经过伪装,但最终跳板之一,指向锐点科技内部某个测试子网段。小心身边的光。」

锐点科技内部子网段?!

老K的信息像一块冰砸进林默心里!陈锐提供的线索,绕了一圈,竟然又隐隐指向了他自己的公司?!这是“创世纪”的栽赃手段已经渗透到如此地步?还是……陈锐在自导自演?

就在林默被这条信息冲击时,赵峰的信息伴随着一张模糊的照片冲进了群聊!语气急促:

「已到旧港7号仓外围!仓库半塌,靠海一侧墙全毁。里面……有微弱光源闪烁!像手电!有人!发现疑似目标——连帽衫!正在向海边断墙移动!妈的想跑!我试着靠近……」

文字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一张更加清晰、但剧烈晃动的照片传来!显然是赵峰在快速奔跑中拍摄的。照片里,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正从7号仓库巨大的破洞处冲向外面布满乱石的海滩!而在那人影脚下潮湿的泥地上,一个闪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小物件,被赵峰的镜头无意间捕捉到——那是一枚深蓝色的、印着清晰锐点科技(AcuPoint Tech)三角箭头穿透圆环Logo的金属纽扣!

锐点科技的纽扣?!出现在旧港7号仓这个神秘坐标点,就在疑似监视者逃跑的路线上!

紧接着,赵峰愤怒的语音信息炸响在群里:

「追丢了!那混蛋对地形太熟了!跳上快艇跑了!海边有接应!但我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捡到了这个!」(一张特写照片:那枚沾着泥污的锐点科技纽扣)。

「林默!这他妈怎么解释?!又是锐点科技!陈锐的人?!还是他本人派来的?!」

群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发来一个凝重的表情。

许乐则是一串惊恐的省略号。

陈锐……没有任何回应。

那枚躺在泥泞中、反射着冰冷月光的锐点科技纽扣,像一枚淬毒的钉子,狠狠地楔入了五人之间刚刚勉强建立的、脆弱不堪的信任基石之上。

林默盯着屏幕上那枚刺眼的纽扣,又看了看老K那句“小心身边的光”和指向锐点科技内部子网的信息,最后望向窗外彻底降临的、浓稠如墨的夜色。旧港的微光熄灭了,而身边那名为“同伴”的光源,此刻却散发着最令人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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