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说

西厢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漆木山靠在床头，手中捧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人皱着眉头将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由得咂了咂嘴。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漆木山抬头，见是角丽谯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作势要起身：“角姑娘，来啦！相夷怎么样了？”

“醒了。”角丽谯简短地回答，快步上前搀扶起老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漆木山呵呵笑着连连挥手要往外走，“相夷醒了，醒了就好啊！老头子想去看看相夷，要麻烦姑娘了。 ”他说着，眼中闪过泪光，皱纹纵横的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那小子性子从小就倔，辛苦你了。”

角丽谯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扶着老人向外走去。她的手指纤细却有力，指节处有几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

漆木山侧头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叹了口气：“角姑娘，你也该休息了。这七天你几乎没合过眼。”

“我没事。”角丽谯淡淡回应，目光始终看向前方。

漆木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那孩子...嘴上笨，说话不中听，但心里是记着你的好的。”

角丽谯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前辈走吧！还要去给他换药。”

穿过曲折的回廊，角丽谯搀扶着漆木山向主院走去。青衣侍女端着药盘跟在后面，木盘上的药碗冒着热气，散发出与西厢房不同的药香——这是专为李相夷调配的伤药。

站在房门外，角丽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雕花木门。

屋内，李相夷正试图坐起来，苍白的面容上因用力而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听到门响，他抬头望去，动作顿时僵在半空。

“别乱动。”角丽谯皱眉，快步走到床前，“伤口会裂开的，看看谁来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却在触及李相夷肩膀时微微颤抖。

李相夷躺回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他看见她转身在门外搀扶着一老人进屋时，眼中闪过惊讶：“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儿。”语气有些激动。

“臭小子，你别乱动。好好躺着就是。”漆木山连忙阻止李相夷的动作，眼中满是心疼，“多亏了角姑娘，是她救了老头子。”

角丽谯松开扶着漆木山的手，后退一步：“前辈！您师徒二人想必有很多话说。晚辈一会再来给李相夷换药。”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间，背影挺直如青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漆木山在李相夷床边坐下，仔细打量徒弟的脸色：“气色比我想象的好，看来角姑娘照顾得很用心。”

李相夷微微皱眉：“师父，您怎么会和角丽谯在一起？还有，您刚才说是她救了您？”

漆木山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这事说来话长。你可知道，你师兄单孤刀根本没死？”

“什么？”李相夷猛地撑起身子，随即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

“别急，听我慢慢说。”漆木山按住徒弟的肩膀，眼中闪过痛色，“那孽障诈死，就是为了让金鸳盟和四顾门两败俱伤。他趁我闭关紧要关头，谎称你有生命危险，骗我传功给他去救你...”

随着漆木山的讲述，李相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听到单孤刀得到传功后反而要加害师父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角姑娘突然出现，不仅救了我，还帮我稳住了因强行中断闭关而紊乱的内息。”漆木山说着，眼中浮现感激之色，“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在追查单孤刀的阴谋，发现真相后第一时间赶来救我们。”

李相夷沉默良久，眼中情绪复杂：“师父，您说的可是真的？”